「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跟他結婚。」霍靳怒瞪他們兩兄妹一眼。
當中,就像靈魂出竅一樣,御澄雲沉默了好一會兒,可忽地,她笑了出聲。
霍靳皺眉,另外兩人則是一臉怪異地看她,不明白被下了這樣怪異的指示後,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爺爺的疼愛?」沒有眼淚,可是她看著御宛芸的眼神,悲傷得比流淚還要教人難過。「這就是你認為的,我一個人獨佔掉的『爺爺的疼愛』!」
她冷笑,沒有情感的目光冷冷地看著無法言語的御宛芸。
「當你遠在美國,有爸媽愛護、有哥哥照顧的時候,我一個人,才多大的年紀,就得面對這樣的『疼愛』,這真的讓你覺得羨慕?羨慕到有陰影、有壓力?」
嘲諷的笑容浮現,她冷冷再道︰「你真以為我喜歡嗎?喜歡一個人面對這些?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換得你的角色,而不是一個人被親生父母丟下,獨自面對這些。」
「爸媽他們才沒有丟下你,你不知道,他們很記掛你,就連臨死前,嘴里念的也是你的名字。」御宛芸不服氣。
「那又怎樣?」霍靳語氣很沖。「再怎麼掛念,他們丟下她終究還是事實,再說,你又知道,那臨死前的呼喚不是出于內疚?」
「靳……」御澄雲阻止他,不願他對死者不敬。
「我沒要說什麼,只是要她知道,這麼多年下來,你所承受的壓力有哪些。」
表示知道分寸,霍靳朝御宛芸繼續開火。「你知道她從小到大,總共被逼著學了多少她不喜歡的課程?」
御宛芸無聲,因為沒辦法回答。
「怕她被綁架,不管她樂不樂意,即使又跌又摔,還是得跟教練學防身術;怕她氣質不足,小提琴、鋼琴一個禮拜各上三堂課,當然心算課也上了不少,那是為了培養她對數字的敏感度;再大一點,那更是精彩,為了讓她全方位發展,只要是能想到的課程,不論她的意願為何,她都得學。而你呢?那時在做什麼?」霍靳很不客氣的問她。
她回想,想舉出例子,說她也被逼學了什麼,但她想不出來,她從小到大,父母兄長從沒逼迫她做一件她不樂意做的事。
「那時候的你,有爸爸疼、媽媽愛、有哥哥照顧,一家人的關愛都在你的身上,可是她呢?她有什麼?唯一有的,就是這麼一個只會嚴厲要求她的爺爺,這樣你還想計較什麼?」霍靳氣憤。
「我……我也不是想計較……」御宛芸開口,語氣心虛不已。
「一直以來,她一個人撐了下來,沒敢抖出隱瞞在心底的秘密,讓你們一家四口在美國共享天倫,但你有沒有想過,她是人,尤其御爺爺加諸了許多的功課在她身上,她也有累了、倦了、學不好的時候,但是只要她一沒達到要求,你知道御爺爺都是怎麼罰她的嗎?」霍靳沒放過她,進一步逼問。
「算了,不要提了。」御澄雲嘆氣,不願回想那些過往。
「為什麼不提?你不說,她永遠不知道你沒飯吃、沒覺可睡,為的就是要練好一首曲子或是解出一個方程式。你不說,她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你為了成全他們四人的幸福,受了多少折磨,為什麼不說?」霍靳比她還氣憤。
御宛芸啞口無一言,常年被提醒她該要感激,感激在台灣的澄雲為他們一家人的付出,可是她哪里知道御澄雲承受過這些?
現在具體的听霍靳形容了,她無言,真的默默無言。
「別說了,我不想回想起那些。」御澄雲覺得厭了、倦了。
「你沒事吧?」霍靳擔心起她的狀況,因此懶得再花費心思在御宛芸身上就算是罵人也一樣,他都沒心情了。
「走吧,我不想再留下來了。」她說。
「嗯,那走吧。」霍靳也不留戀。
「等等,那爺爺說的婚事……」
「不會有婚禮。」不等御念風說完,御澄雲一口否定掉。
「但是……」
「沒什麼好但是的,總之絕不會有婚禮。」這回換霍靳一口否定掉他。
兩兄妹同樣無話可說,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離去。
「哥……」好半晌,御宛芸開口,語氣中有著懊悔。「我好像……好像誤會了什麼,犯下不可饒恕的錯……」
在她囁嚅後,御念風重重一嘆,無奈的看著她。
「你現在才發現嗎?」
***
車上,良久的沉默後……「你想到解決的辦法了?」霍靳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沈默。
「是想到了一個。」她承認。
「哦?」他洗耳恭听。
「你願意跟我結婚嗎?」她說,很勁爆的一句。
「通常這該由男方提出。」霍靳提醒她。
「你知道我的情況特殊,不能用一般的狀況看待。」她嘆氣。
「但求婚的事,我覺得還是得由男方開口。」他說。
「是嗎?」她不以為然。
「我堅持。」霍靳在這一方西很老派。
「所以你想?」揚眉,她問。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求婚。
「還不是一樣?」她笑了出來。
「當然不一樣。」他一臉認真,指出當中的分別。「這不光是我願意跟你結婚,而是我請求你嫁給我,是我跟你求婚。」
「就算是那樣,你得有心理準備,娶了我,你什麼也得不到。」她提醒他,要想想清楚。
「你錯了,娶了你,我當然有所得,我得到了你,不是嗎?」他糾正她。
她想笑,卻不小心的嘆了口氣。
「這回我公然違背爺爺的意思,還先斬後奏、一勞永逸的完全斷絕了他挽回的機會,我不確定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她已經想了很多。
「別想了,既然決定要完全的離開,就別再管老太爺會有什麼反應了。」霍靳不愧是霍靳,知道她的顧慮,當然,他也知道御長夫這回下達的要求真讓她死了心,讓她對那個家僅剩一點點的希望也破滅了。
「這回離開,我就不會再回去了。」她低語,真的是絕望了。
她真的沒想到,出院後的御長夫竟變本加厲,以前她扮演男孩子的角色,頂多是被要求表現而已,可現在就連她的婚姻都要被干涉、指定,這已經超出她所能容忍的範圍?
被了,她真是受夠了,過去她已不願再回想,可是關于未來,她的人生要掌控在她自己的手里,她要自己作選擇,選擇攜手一生的對象。
「我們若結婚,霍爺爺那邊沒問題吧?」她想到。
「不是若,我們一定會結婚。」他再次糾正後說道。「再說會有什麼問題?他以前就超喜歡你,早已不得你是女兒身,來個指月復為婚,好拉你進我家的門。」
霍靳說的肯定,沒費事提起,就算家里的人反對也一樣,他還是要娶她、還是要跟她結婚,他絕不會讓她嫁給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到時該怎麼跟他老人家說呢?」她已經憂心起來。
「當然是用嘴說,到時我們飛去加拿大看他,順便通知他一聲就好了。」他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她問他的意思。
「當然是現在。」他給了答案。
「現在?」她明顯一怔。
「公證結婚,方便又省事。」他說的理所當然。
「那需要見證人。」她提醒他,他們現在只有兩個當事人。
「那還不簡單,我相信郡跟月童他們會很樂意當我們的見證人。」早想過這個問題,他立即提出兩個朋友的名字。
「你是認真的。」她看著他,有此結論。
「當然是認真的,難道你是開玩笑?」等紅燈時,他眯起了眼,為了這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