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映 第2頁

駱知夏曾向校方抗議過,因為她自信能自己在家溫書,用不著再千里迢迢背著書包到學校讓老師們監督。可惜校令如山,抗議無效,她只好認命的繼續背著沉重的書包,先擠一班公車,再改搭一班人山人海的校車去學校。

如此一來,畢業跟沒畢業有什麼差別呢?駱知夏心理不平衡的暗想。

「知夏,別發呆了,知秋幫你送便當來了。」

同學的叫喚聲讓駱知夏收回飛到九霄雲外的心神,這才發現,在她大嘆命運悲苦淒涼時,代表短暫自由的下課鐘聲早已響過,而這幾日充當送飯婆的妹妹知秋早來了。

「知秋,你幫我上下午的課吧!」知夏夸張的對妹妹哀嘆了一聲。

「你想都別想了。」一旁的同學嘲笑著。

在班上,誰人不知她們駱家姊妹的傳奇,別的不說,光是兩姊妹的生日就夠不尋常了,姊姊剛好在立夏時節出生,所以取名知夏,而妹妹名喚知秋,無巧不巧的就是因為她是在立秋時分誕生,這讓班上的同學無不對她們的老爸感到神奇,紛紛期待未來她們家能多個立春跟立冬時分出生的妹妹。

另外,兩姊妹雖相差一歲卻讀同一個年級,最好笑的是,年紀較小的知秋還是班上的資優生,她的成績永遠好過知夏這個做姊姊的。最明顯的是,知秋不用像知夏和大多數同學一樣繼續到學校受罪,因為她早通過學校推薦的保送甄試,目前已確定有理想的大學可以就讀,不像在校方眼中成績岌岌可危的知夏。

「要是我們是雙胞胎就好了,那你就能幫我讀書、幫我考試了。」知夏郁郁寡歡的打開妹妹送來的愛心便當。

這實在不像平日總是生氣盎然的駱知夏的語氣,看來,大學聯考帶給她的壓力還真不是普通的沉重。

「是哦,如果可以,我幫你去考試好了。」皺皺眉頭,溫婉的知秋忍不住敖和。

知秋不喜歡這樣,自她有記憶以來,知夏永遠是無憂快樂的,無形中總是射放出一種讓人無法言喻的活力,對,就是「活力」這個形容詞,那種能讓她感受到溫暖的力量,而今,她卻只能感受到知夏的焦慮,這讓知秋覺得有些憂心。

「放心,我沒事的,等考完後就好了。」看出知秋的擔憂,知夏開朗的笑了,「幸好這種日子再熬兩天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們好好的去玩一玩。」

乍然綻放的笑顏就像初冬顯露的朝陽般,讓人暖和到心坎里。

「嗯。」恬靜的點點頭,知秋略顯蒼白的臉也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知夏、知夏!」

隨著突如其來的嚷嚷,一本坊間流行的八卦雜志已經讓班上素有「廣播電台」之稱的蔡美樺推到知夏的眼前。

「你干嘛?叫魂啊!」知夏扒了一口飯,對眼前的雜志看也不看一眼。

蔡美樺尖叫著吸引兩姊妹的視線,「你們快看這個。」

雜志迅速被翻開,一個穿得西裝筆挺、留著兩撇八字胡,模樣酷似「阿達一族」男主角的中年男子正對著知夏和知秋微笑。

對于這張佔滿整個扉頁的巨照,駱家兩姊妹的反應不一,知秋是微微的楞了一下,而正在吃飯的知夏可就慘了,一口飯梗在喉嚨差點吞進氣管里,害她漲紅了一張臉,看她那個樣子,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是免不了的。

「知秋,你看這個雲水山人長得像不像你爸爸?」忽略猛咳不停的知夏,蔡美樺興致勃勃的轉問知秋。

知秋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很像是不是?我剛才看到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沒發覺駱家兩姊妹不自在的樣子,蔡美樺興高采烈的發表她的感言。

「像……」咳到差點斷氣的知夏表示認同,並在一陣猛咳中硬擠出一句話,「你怎麼……突然對這種……歐吉桑有興趣?」

「你們不知道他是誰?」蔡美樺一臉被打敗的表情。

「知道什麼?」知秋拍拍知夏的背,試著讓她順過氣來,善解人意的代替姊姊詢問。

「雲水山人是當今最具知名度的除魔權威呀!」

「除魔權威!」剛順過氣來的知夏怪叫一聲。

「對啊,雲水山人就好比是魔鬼克星,任何的妖魔鬼怪遇上他就吃不了兜著走。告訴你們,他可是『無極門』的第五十二代傳人……無極門你們知不知道?那是一個專門降妖除魔的古老門派,這幾年因為雲水山人又開始聲名大噪。總而言之,這個雲水山人的法力很高強呢!最近頻頻發生了許多的怪事,全都是靠他出面才解決的……」

在蔡美樺滔滔不絕的舉證說明下,知夏和知秋極不自然的對望了一眼。

那絕對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自家老爸竟能得同學這般的歌功頌德?

「美樺,雜志可不可以借我?」在蔡美樺叔述第五件實例前,知夏成功的讓這位廣播電台閉上她的嘴。

「我們想帶回去研究、研究。」帶著不自然的淺笑,知秋附和。

「好吧,那你們要小心一點,不要把這一頁折到了,這一頁我要拿去護貝的。」指著佔了整張篇幅的巨照,蔡美樺特別叮嚀。

「你干嘛護貝?」知夏完全不能理解同學的用意。

「雲水山人是我的偶像呢!」無視于知夏跟知秋愕然的表情,蔡美樺繼續說道︰「你們不覺得他很帥、很有男人味嗎?尤其是那兩撇小胡子,真是可愛啊!我要將這張巨照護貝,然後貼在我的床頭,這樣我就能天天見到他,搞不好能來個夢中相見……」

在蔡美樺大發花痴、訴說她的少女心願之際,已經听不下去的知夏忍不住朝知秋眨眨眼,知秋心領神會,意思即是──

天啊!我要吐了!

「老爸,你死到哪里去了?快給我滾出來!」知夏一進門,便迫不及待的朝屋內吼道。

「你們回來啦!」听見女兒的聲音,駱禮賢忙不迭地從廚房里出來。

眯著眼,知夏徹頭徹尾的將老爸迅速掃描一遍。

只見駱禮賢穿著一件休閑POLO衫,配上百慕達短褲,罩在外面的圍裙還來不及月兌掉,手上的湯勺也沒來得及放下,配合臉上欣喜于愛女們歸來的諂媚笑容,那一副十足賢慧的家庭煮夫模樣,跟雜志上衣冠楚楚、英挺勃發的中年男子比較起來……

唉,根本不能比嘛!

就好比雲泥之別,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怎麼想也想象不出這兩個會是同一個人。

「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老爸?」知夏的注視讓駱禮賢不自在的朝自個兒身上瞧了瞧。

沒問題嘛!衣服、褲子都穿了,也沒弄髒啊……

「知秋,知夏怎麼了?」駱禮賢轉問小女兒。

對于駱禮賢的問題,知秋忍不住抿著嘴偷笑。今天她留在圖書館看書,特意等知夏放學才一起回家,就是為了看這場戲,她怎麼可能泄漏天機呢?

「你說!這是什麼?」

好比包青天再現,知夏鐵面無私的板著一張臉,正氣凜然的攤開手中早已備妥的雜志,大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逼供意味。

「這……這……」看著雜志上的巨照,駱禮賢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要死了!不都說他勉強接受專訪的唯一條件就是不準刊登他的照片嗎?怎麼……怎麼雜志社這麼不講道義?先斬後奏擺了他一道,來陰的也就算了,還刊這麼大一幅,這下讓知夏逮到了,真是#%@*&……

知道在劫難逃了,駱禮賢心中不禁叫苦連天。

「老爸,自從老媽去世後,你一個人身兼母職帶大我跟知秋實在是挺辛苦的。」知夏的表情還算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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