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一聲低喝,抹殺掉某人自以為聰明的表現。「我大哥帶大嫂到鄉下去住一段時間,為的就是讓大嫂心情平靜,如果去拿照片,她心中一定會再度燃起希望,萬一又沒找著人,她不是又失望一回?既然我大哥要回台北來,他應該會另外想辦法,等他的消息好了。」
淺淺地倒抽了一口氣,阿六瞪凸了眼,確定他家三少已經月兌離「有勇無謀」的軀殼,這……這算是好事沒錯,可是,他一時間真難接受拓拔三少,短短時間內,變得這麼有智慧、有思考能力。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嚇到了失魂的阿六,他掏出手機,手一滑,手機往前飛,險些砸到拓拔烈那張布滿怒氣的臉,他手一伸,把手機怒握在手中。
「我警告過你,不要讓我在辦公室里听到你的手機鈴聲!」
「三少,對不起……我……」阿六哭喪著一張臉,直覺這回死定了。
拓拔烈本想把手機直接關掉,給阿六一個教訓,但瞥見手機螢幕上顯示「三少家」,兩道濃眉一擰。
雲媽不會隨便打電話來,一定是家里有什麼事……不會是小可吧!?
接起電話,拓拔烈直接問︰
「什麼事?」
那端的人,听到他的聲音,愣了一下,繼而焦急的道︰
「三少,小可她又頭痛了,而且好像很嚴重,家醫已經先送她到醫院去了。」
「我知道了,我馬上趕過去。」說完,拓拔烈把手機丟還給阿六,一臉焦急的說︰「下午的行程叫秘書室全部取消。」
語落,拓拔烈拎了車鑰匙,隨即快速離開。
「呃,三少,你……你要去哪里啊……」愣愣的招手,那頭奔離的黑豹已經不見豹影。
回撥電話,向雲媽問明了原因,決定要跟去醫院的阿六,正要先打電話給秘書室,秘書室的人反倒先一步打過來——
「副總裁不在……什麼?妹妹!?見鬼了,副總裁哪來的妹妹……金出租?出租什麼玩意?唉唷,我沒時間跟你哈拉,我要跟副總裁出去一趟,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就這樣。」
幣上電話,阿六急急地一路沖向電梯。
如果他夠幸運,說不定還能遇上開車出來的三少,若是沒遇上,他就要自認倒楣,自掏腰包搭計程車。
第五章
拓拔烈趴在醫院的病床山,半夢半醒間,大手緊緊握著躺在床上小可的手。
半個月前,小可頭痛癥狀又發作,家醫把她送來醫院,之後安排她做腦部檢查,發現她腦部有血塊,評估過後,建議開刀把血塊清除。
為了小可好,在征詢過孤兒院負責人何姊的意見後,她同意讓小可開刀,接下來的手術也很順利。
雖然醫生說小可恢復得很好,但她總是醒來一下子,對他笑了笑後,又睡著,等她醒來時,和他說了幾句話,他覺得她變得「太正常」,似乎月兌離了五歲小女生的軀殼,回到正常的二十歲。
擔心她醒來沒人照顧她,又不放心把她交給特別看護,是以,他執意晚上在病床邊照顧她,不敢睡得太沉。
但半個月來的疲憊,還是令他敵不過濃濃睡意,即將沉睡之際,忽地感覺有一根手指點點他的肩——
不會是他大哥來了吧!?
為了小可的事,從大哥回台北到現在,他還沒去大哥家一趟,大哥因為還不甚放心大嫂,成日在家寸步不離陪著大嫂,所以他暫時還能瞞得住小可的事,只要阿六不去向他大哥稟報……阿六……去向他大哥稟報了!?
倏地睜開眼,他下意識地往後望——
沒人!?
坐直了身,他把頭轉回,見到床上的人醒來,惺忪睡眼立即一亮。
「小可,你醒了!」拓拔烈咧了個大笑容。「要不要喝水?還是你覺得肚子餓?」
床上的人,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看著他,一臉茫然,她瞪了他五分鐘之久,繼而用甜美的嗲音問他︰
「大塊頭,你是誰啊?」
禮尚往來,她瞪了他五分鐘之久,他打八折的回瞪她四分鐘。「小可,你不認得我了?我是……」
「大塊頭,這里是哪里?還有……」小可模模自己的頭,整個人彷若陷入迷霧中。「我是誰啊?」
收回八折價,這一回,拓拔烈傻掉,足足愣望著她長達十分鐘之久。
他,大塊頭?小可……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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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的13號那天又到了,今天大哥去「代班」,要他在家好好休息。
坐在臥室,翻閱著財經書籍,拓拔烈的心思始終無法集中,書上密密麻麻的字,居然浮現了小可的模樣。
合上書,他把頭向後仰。
和醫生討論過小可的狀況,他意外得到一個令他驚訝的消息——
小可腦里的血塊並不是小時候就有,醫師研判,那血塊積在她腦內絕不超過半年,而且是腦部被激烈撞擊而形成的,極有可能是出過車禍。
激烈撞擊……那就不可能是小朋友丟石頭造成的……可是,為什麼院長說小可是她一個親戚的小孩,而且是因為小時候發高燒才造成……
不對,是院長說謊!
雖然何姊說院長早就有失智現象,時好時壞,但他確定院長在告訴他小可的身世那天,頭腦很正常,因為她帶他參觀孤兒院,每一項設施她都說明的很清楚,連院里的一草一木何時栽種,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猜測過很多種可能,院長是個好人,這點無庸置疑,一個好人會說謊,通常是在善意的情況下……
甭兒院向來只收小甭兒,加上經濟拮據,絕不可能收留「大孤兒」,所以院長才會謊稱小可是她的親戚……
只是,這樣一來,小可的身世更加成謎了。
起身,走到八角窗前站定,望向窗外,庭院一整排楓樹紅了?樹下?一個戴著帽子的小小身影在那里撿著落葉,是小可。
看來,她可能又想做什麼「藝術品」了。
從醫院回來,已過了一個月,雖然醫生叮嚀她要多休息,但她總像個精力旺盛的孩子一樣,坐不住、閑不住,他答應她,只要在別墅內,她想走到哪里都沒關系。
莞爾之余,他濃眉微蹙,眉心添上一絲擔憂。
照醫生的研判,小可之前完全不認得他,有可能是要恢復原本的記憶……
他當然希望小可想起來她自己是誰,家住在哪里,可是,萬一她恢復記憶後,把他完全忘了……
黑眸里染上一抹憂愁,忍不住想嘆息之際,突然瞥見原本在樹下撿拾落葉的小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另一頭的面包樹下,往樹上一望,雙手抱住樹干,居然想爬上去——
「小可,不可以!」
他焦急地大聲吼著,但她听不到,擔心她會摔傷,轉身,他快速沖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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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避拓拔烈的腳程幾可媲美草上飛,但當他沖到面包樹下,小可整個人已經「掛」在樹上了。
「小可,你……你怎麼爬上去的?」拓拔烈不可思議地仰望著趴在樹上的小可。
這棵樹,前屋主已經種了一、二十年,樹干的高度比他還高,小可一個小小的人,沒有樓梯和其他踮腳物,如何爬得上去?
「烈……烈哥哥,我看到上面有枯枝,剛剛還有小鳥在這里,我以為上面有鳥巢……我想上來找鳥巢,結果沒有……嗚,我好怕,我下不去了……烈哥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