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懷蒲?!這不就是那個窮書生嗎?」
「哪個書生?!」印戀月一時間還想不起來。
「就是那個──說他是萍兒的青梅竹馬的書生嘛!」
經晴兒一提,印戀月這才想起。「喔,對,難怪我覺得這名字好象在哪听過!」
「夠了!都這個時候了,妳還想裝傻?」寧仇大聲的斥喝。
「我……我裝傻?我沒有啊。」印戀月一臉茫然,不知他在氣什麼。
「仇兒,你查清楚了嗎?」苗鳳花一臉的怒意。
寧仇雙目盯著印戀月,痛心的點點頭。「萍兒都和我說了!」
「這……這白懷蒲是你們的什麼人?」晴兒壯著膽子插話問道。
「他是我苗鳳花的兒子!」苗鳳花以宣戰口吻威嚇的道。
「妳兒子……可是他姓白……」印戀月的視線一觸及上方的一整列牌位,心中隨即了然怎麼回事了!
如果這白懷蒲是苗鳳花的兒子,那他可能就是寧仇同母異父的弟弟,而白懷蒲和萍兒是青梅竹馬,寧仇自然也就認識萍兒,所以他去找萍兒應該也只是談白懷蒲的事。
思及此,印戀月不禁露出了笑容。
瞧她還打翻醋醰子,瞎想一些有的、沒的,甚至懷疑自己的夫君──
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寧仇的為人,她是最清楚不過了,怎會胡涂的冤枉他呢?
「寧仇,我……」
印戀月面露笑容,想和他解釋她今晚沒做飯的原因,但話還沒出口,膝後便遭苗鳳花手中的木棍給打了一下,她疼的屈膝跪在地上!
「啊──」
「小姐……老夫人,您為什麼要打我家小姐?」晴兒護在主子前面,唯恐苗鳳花又發火!
「我打她,這算是客氣了!」苗鳳花氣得全身發抖。「她害死了我的兒子,我不該打她嗎?」
「我……我沒有!」
印戀月無辜的向寧仇投射求救的眼光,但卻遭寧仇冰冷的眼神給凍僵!
「妳沒有?!」寧仇恨恨的將她的手踩在腳底下。「萍兒全說了,說是妳逼她嫁給陸公子,就只因為妳想要最新的布料,就只因為妳想要滿足妳的虛榮心,所以妳就逼萍兒嫁給陸公子?妳知不知道,就因為妳的任性、妳的自私,才會害死了懷蒲──他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
「我的手,好痛!」印戀月淚眼婆娑,不斷搖頭。「我沒有逼萍兒嫁給陸公子,那是萍兒自己去勾引陸公子的,不是我逼她……」
「就是啊,姑爺,你不可以听萍兒胡說,才不是我家小姐逼她嫁的!」晴兒也幫著解釋。
「那是萍兒不知檢點,自己去勾搭陸公子的。」
「妳給我滾一邊去!」苗鳳花惡狠狠的把晴兒給拉開。「妳是她的丫鬟,肯定和她狼狽為奸,這事,妳也得算一份!」
「我真的沒有……」印戀月哀怨的雙眸,布滿淚水。「我沒有──我承認我是愛漂亮、愛面子,任何事都輸不起,我是想要別人都沒有的新衣裳、想要我的好姊妹羨慕我──可我真的沒有逼萍兒嫁給陸公子當小妾。沒有,真的沒有!」
「妳都承認了,妳還有話說!」苗鳳花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朝她背後揮下。
印戀月趴倒在地。「我沒有、真的沒有……為什麼不相信我!」
寧仇心中的情緒矛盾的交雜著。
他是恨她的,可是看見她嬌弱的身子挨了他娘一棒,而癱趴在地上時,他的心好痛……好痛……
他多想替她擋下那一棒,但是弟弟的冤死讓他對她好恨──他怎能原諒她呢?
他從懷中掏出那張懷蒲寫的血書,憤恨的丟到她面前──
「這是在我弟弟身上找到的,妳自己看清楚,妳……」
寧仇想質問她,是不是她逼懷蒲服毒自盡的?
原先,他是懷疑是她下毒害死他弟弟,然後寫了張血書,讓他們以為懷蒲是自盡的……
但後來想想不可能,如果是她下毒的,又怎會在血書上控訴自己的罪行,說自己任性?
以他的推論,懷蒲可能是被逼著服毒自盡,當她發現懷蒲真的死了,就馬上運送他的尸體回鄉──一定是走的匆忙,沒發現懷蒲藏了血書在衣服里……
也因為如此,懷蒲的死在衙門的記事簿里找不到記錄。
他想問她,但見他娘早虎視眈眈的等著,他別過臉去,忍下了這個疑問。
都這個時候了,他竟還擔心她受不了挨打──
他大可不必理會她的死活,只因為是她欠了懷蒲的血債,血債當然要用她的血來償還!
但他,終究還是忍住沒問!
「這……不是這樣的!」印戀月拿著血書,雙手顫抖。「我沒有不讓萍兒見他,那是萍兒自己不見的!」
「沒錯!是萍兒嫌他窮,才不見他的!」晴兒又來作證。「而且萍兒還把他所有的錢全騙來做新衣裳,她是想穿漂亮一點,好討陸公子的歡心──」
「妳以為所有的女人,都像這丫頭一樣的空閑,成日只知穿漂亮衣服到處招搖嗎?」苗鳳說完,又狠狠揮了一下。
這一下教晴兒的身子給擋住,但晴兒承受不住,無力的壓在印戀月身上,壓疼了方才被打的傷,她不敢喊疼,她知道晴兒也承受了和她一樣的傷。
「如果你們不信,明……明天把萍兒找來,我要和她當面對質!」
印戀月知道他們母子的理智都被怨恨給蒙蔽了,現在就算她說破了嘴,他們也不會相信她的!
「正好!就怕妳不敢!」苗鳳花不甘就此罷休,連續揮了幾下棍子,打得她們主僕兩人差點昏死過去!
寧仇知道他娘心中有恨,他又何嘗不恨?但印戀月那哀戚的哭聲,緊緊的糾結著他的心……
他再也忍不住,手臂一伸,擋了一棒,才那麼一下,他結實的手臂上馬上紅了起來,他才知道他娘下手有多重。
「娘,別打了!等明天萍兒來對質後,我們……再來處理這件事!」
「哼!順便把她爹娘給請來!要真是她逼著萍兒嫁人害死了懷蒲,我一定會當著她爹娘的面再狠狠打她幾棒,看她爹娘敢不敢吭聲!」
「娘,別氣了!我扶您去休息!」
苗鳳花在兒子的攙扶下跨過了門檻,臨走之前,又回過頭忿忿的道︰
「妳給我待在這兒,好好的向我兒子懺悔,他若死的不瞑目,等會兒就會來找妳算帳!」
寧仇看著趴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印戀月,眼底神色復雜,斂下了心中那矛盾的情愫,他回頭,扶著娘親走向大廳。
「小姐,妳可以坐起來嗎?」
晴兒咬緊牙根努力的翻身坐起,隨後幫忙扶起主子坐好。
印戀月痛得落淚,身子每移動一下,全身就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老夫人下手也太重了吧!」晴兒用手背抹去自己的淚,看到主子哭濕了眼,連忙掏出手絹幫主子拭淚。「這一家人,眼中還有沒有王法?怎麼可以隨便動用私刑?不僅冤枉我們,還把我們打得一身是傷──啊,好痛……真是教人生氣!」
晴兒愈是氣憤,愈是扯得身上的傷更痛!
「都是萍兒胡說八道!明明是她愛慕虛榮,竟還說是被小姐逼著嫁人的?」
「明天……我……我一要……要她把話給我說清楚!」印戀月低喘著氣,她連呼吸都覺得痛。「我是清白的。」
「小姐──」晴兒拍撫著主子。「可偏偏姑爺就只相信萍兒的話,卻不信妳!」
「一……一定是萍兒使了詭計,所以寧仇才會相信她,他只是一時被蒙蔽罷了!」印戀月私心袒護著自己的夫君。「他……他會相信我的!」
她相信,他方才的冷情,只是因為他對她有誤解,等明天她和萍兒對質之後,真相大白,他就不會對她那麼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