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美人 第10頁

盈美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就在盈美胡思亂想之際,同事小方叫道︰「盈美,二線電話。」

盈美心驚地接起話筒,怯怯地說了聲,「喂!」

她其實好怕自己會听到什麼壞消息。

「盈美。」

「媽!是你!」一听到是媽媽的聲音,盈美這才松了一口氣。「你怎麼打電話到公司來?有什麼事嗎?」

「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廠盈美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中大石一下子又提到她的喉嚨。

「是爸爸嗎?」

「不是你爸,是你老公。」

「我老公引」

「就是安之年。」

安之年!咚的一聲,盈美的話筒掉下地。她不是訝異安之年出事,而是慶幸出事的還好不是安孝文。

她這是什麼心態呀?

盈美沒來得及搞懂自己的情緒,便被母親十萬火急的叫回家了。

安孝文是在凌晨三點接到越洋電話,才知道他父親在舊金山跟人撞車,當場死亡,車內還有個年輕的孕婦。

那名孕婦有個洋名叫雷瑞秋,是個中美混血兒,年約三十,是個美人兒,听說跟他父親是在秀場認識的。

雷瑞秋是個過氣的舞台劇演員,近幾年來已退出舞台,專門訓練走秀的男女名模,偶爾興起,她也會下場客串幾回。

一個演員、一個名模,外加一個美人——

對嘛!這才是他父親的擇偶條件。只是,他不懂他父親既然已有雷瑞秋那樣的美人作伴,干嘛還去招惹楊盈美那個小拙女?

安孝文抽著煙,大廳上,她母親還在跟他幾位大媽、小媽們吵。這些全是他父親下放的女人,以前,她們幾個爭的是他父親;現在,她們爭的則是他父親的家產。

她們不懂的是,為什麼他父親要把所有家產的百分之四十外加位于桃園的那座古厝大宅送給一個叫做楊盈美的野女人。

野女人!

這樣的字眼冠在盈美那種長相平凡、個性單純的女孩身上實在是太刺眼了,安孝文實在不敢苟同,但他也同樣質疑他父親的意圖。

他父親真的愛上盈美了嗎?若真的愛,那雷瑞秋呢?雷瑞秋算什麼?還有,雷瑞秋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又算什麼?安孝文搞不懂。他搔搔頭,努力想從一團迷霧里找出個頭緒。但他母親卻抓著他的手,要他跟她走。

「走去哪?」

「去找那個叫楊盈美的野女人。」那個女的今天會去律師事務所,她們幾個就在那里守株待兔,她們才不怕那個狐狸精不出面。

「楊盈美!你找她做什麼?」

「看看她是什麼樣的狐狸精,憑什麼要分走咱們家百分之四十的家產!」

「媽,那是爸的決定,她怎麼會清楚。」

「你怎麼知道那個狐狸精不清楚?搞不好就是她慫恿你爸把名下的財產過到她名下的。」安家二太太,也就是安孝文的母親咬牙切齒地說著。

安孝文說不過母親,只好投降。

「好吧!既然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只是,你要去找她是你的事,別把我拖下水。」安孝文對他父親跟他的女人之間的恩怨一向沒什麼興趣。

「你這孩子是怎麼想的?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你爸爸一生所有的心血全落在一個外姓人的手里嗎?」

「媽,你別替我洗腦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去淌那渾水就是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厘清,比如說盈美跟他父親真正的關系,還有他父親對她真正的意圖。

「媽,你快去,省得待會讓大媽、三媽她們搶先一步,到那時候,你不怕你少分了一杯羹?」安孝文挑著重點講。他明白他母親這輩子最不願意見到自己輸給安家另外兩個女人。

丙不其然,他母親一听到大媽、三媽已經出門,便急忙趕著出門,不管他了。

安孝文落得清閑,但他心忖,那個可憐的小老鼠楊盈美接下來可能有苦日子過了,畢竟,安家那三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什麼?他已經有三個老婆了!」

直到安之年出事,盈美才知道她嫁去安家不是做大,而是當小老婆!這……有沒有搞錯啊?

「媽,你當初是怎麼看人的?怎麼挑個有老婆的人給你女兒當丈夫?」

「盈美,現在他人都死了,你就別跟你老媽翻舊帳了,你現在該煩惱的是安家眾多的親朋好友,當他們听到你一個未過門的女人竟然獨得安之年百分之四十的遺產時,他們會怎麼對付你?」楊易子急得直在客廳里繞圈圈。

她一會兒站、一會兒坐的,沒個安寧。

還有——「盈美,你曉不曉得安之年還有個兒子?」

「他那種歲數,有個兒子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再說,頭一回見到安之年時,人家不是就說他有個兒子嗎?是媽媽自己沒听見,這會兒才在那里大驚小敝,活像人家安之年有兒子是有損陰德的事。

「他有兒子的確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是,我听隔壁的陳太太說,他那個兒子可邪惡極了,盈美,你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專挑他老爸的女人下手?」

「下手!」這是個多麼聳動的字眼。盈美馬上聚精會神的看著母親,「他的兒子是個殺人犯嗎?!」

「比那個還恐怖!」

「真的假的引」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殺人犯更恐怖的?「他做了什麼歹事?」盈美一雙眼楮瞪得大大的,一副準備听鬼故事的表情。

她媽媽小聲地說,「他專門搶他爸的女人。盈美——」

「啊?」

「你說,你最近有沒有惹到不該惹的男人?」

「沒有啊!」盈美想都不想的就搖頭。她壓根忘了在她的生命中,浪蕩不羈的安孝文就是那種屬于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楊易子總算是放心了。她可不希望她好好的一個閨女,無端惹到安之年的兒子——那個煞星。

另外——「盈美,媽告訴你,待會兒那些惡人要是真來了,你別怕,媽媽讓你靠。」

「媽,我不怕她們的。」

不怕!「那最好了。」楊易子生平頭一次覺得女兒很爭氣,如此不怕惡勢力。

「媽,我不怕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打算要安家的家產。」

「什麼?不要!」楊易子尖著嗓音,發出像殺豬一樣的聲音。「你是豬腦袋啊?你到底曉不曉得安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啊?安之年的財產沒有上億,也有上千萬,百分之四十的家產外加一間老宅,女兒啊!你的腦子是壞了呀?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媽,我們跟安家非親非故的,怎麼好意思收人家的東西?」

「我們跟安家怎麼會是非親非故?女兒,你不會忘了你是安之年未過門的老婆吧?」

「那叫未婚妻。」她媽媽別一生氣起來,就拽著古文說話,活像個唱戲的,听起來挺礙耳的。

「是喲!是未婚妻。你都承認自己是安之年的未婚妻了,那拿他百分之四十的家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楊易子倒是覺得女兒收下那些錢財應該收得理直氣壯。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在律師事務所說一句有的沒的,從今以後,你就別想再叫我一聲媽。」

她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生了一個笨女兒,老把到手的財富給往外推。「媽——」盈美想叫媽媽別這樣。

但楊易子是財迷心竅了,一時的利益薰心,她是不管盈美怎麼勸,都要分到安家那一杯羹。

盈美迫于無奈,只好順從母意。只是,那安家的家產她拿得好心虛耶!

那是一場混戰,盈美從來沒見過這麼不堪的場面,想想,那安之年也真是可憐,尸骨未寒,他的妻兒子女已各個臉紅脖子粗的爭奪他的家產,至于他的死——他的家人倒是不怎麼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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