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當道 第24頁

「你在這還要待四個月左右,傷勢痊愈以後必須待在府內,不許再與老五出門,你可遵守?」向非玉相信申屠無客會再找上上官耀,而他絕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再有危險。

除非少爺不出門,否則怎麼可能做得到?她現下在老夫人的眼中可是少爺的「保命符」。棠昱琋為難地攢起眉頭,卻知道她若不遵守條件,向非玉一定不準她留下……不過,反正陽奉陰違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她揚起嘴角,點點頭,「不成問題。」

向非玉微笑,「見你傷勢無大礙了,我先回京將餘事辦妥,明年正月準時來接你。在我走之前,會交代老五好好照顧你。」

「玉哥,我想托你一件事。」棠昱馬上說。

「哦?」

※※※

送走向非玉後,上官耀馬上進入內房,走近床榻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才一轉眼,她拖著病體又去了哪里?

「琋兒!」他往前房去找,樓閣上幾個房間全找遍,連兩個丫鬟都不見蹤影。上哪去?

「琋兒!」他下樓,在前廳總算看到一個丫鬟,「琋兒在哪?」

「回少爺,她正在側院那你看魚呢。」香藍巧笑倩兮,果然不出琋兒所料,少爺這會兒正在找人哩。

上官耀狐疑地瞅她一眼,大步走往水廊。

雨剛過,天作晴,陽光出了雲層,照得水面波光,水廊上有頂遮,地下還算乾爽,不過連接出去幾彎曲撟以天為蓋,就難免濕滑了。

他望盡水廊不見人影,走出曲撟,目光在前面一處涼亭那你停住了,他很快的往涼亭而去。

這亭台建在湖面上,三面坐台都圍上了曲欄桿,方便休憩觀魚之用。

棠昱琋以手為枕倚著曲欄桿,低首垂眼凝望著湖中大大小小色彩繽紛的魚兒,有黃、有紅、有白,還有黑,嗯……這白的像玉哥,黑的像黑,紅色是古縉的顏色,至於她家少爺……她攢起眉頭,接觸的時間愈長,對這個人的感覺就愈復雜,實在難以厘清他像什麼顏色……

一面走來,他的目光始終不離她,漸漸接近,看清她的側顏,她正專心看著魚兒,優美的倩影吸引他緩下步伐。

「少爺。」香晴發現他,馬上福了一福。

這一聲呼喚,同時打斷兩人的冥思。

上官耀走過來,棠昱琋轉過臉來瞅了他一眼,又把眼光轉回湖面。

「你退下。」上官耀吩咐。

「是。」香晴憂心地多看一眼琋兒,這才欠身退下。

涼亭忽然變得安靜,偶爾聞得魚出水面的跳躍聲,沒多久又是一片沉寂。她眯著眼望著瀲灩水面,心思卻不在這上頭了。

「你們談了什麼?」上官耀靠近她,幾乎衣裳相踫。

「我和誰?」她沒回頭,明知故問。

上官耀深深的斂眉,「老二。他為什麼要單獨和你談?」

「你沒問他?還是他沒說?」她輕撫額際的發絲,眼光彷佛著迷於映著波光的水面,久久不離。

「我沒問,他也沒說。」上官耀貼近她身旁坐下來,「告訴我。」

她終於抬起目光凝望著他,「我記得你曾經有意作伐,要把我許給二爺。」

他的心猛地一刺,喉嚨像梗著了什麼,「他到底跟你說什麼?」

棠昱琋望著他沉郁的神色,其實心里也不好過。

「二爺說,要帶我回京城。」才說完,她又低垂眼光,短暫一瞥他驟變的臉色,已夠教她難受。

「你怎麼回答?」上官耀屏息等待。

「我說,待明年正月。」她的聲音轉輕轉低,已有一絲不忍。

上官耀緊緊握拳,指關節全泛白了。「什麼意思?」

「老夫人畢竟待我不薄,我今日若離去,必令老夫人憂心少爺的安危,所以才對二爺說要待明年正月。」她抬頭看向遠處重重楊柳,剛洗過新雨的楊柳葉在陽光底下像鍍了一層金粉,閃爍著光艷。

「待明年正月!」上官耀氣憤無比地抓起她的手,眼底更似火燒,「你居然敢允!」他突然抓她,且力道還不小,夠留下五爪痕了,棠昱琋著實嚇一跳,料到他不會有好反應,卻想像不到他竟會氣得整個人幾乎著火!

她該不會「玩火自焚」吧?這座湖正好毀尸滅跡。

這下她可笑不出來了,連心底忍不住的偷笑這會你都消失無蹤。

「我有什麼不敢允?或者你要把我送給四爺?這也是你曾說過。」這些男人,愛的時候便當寶,不愛的時候當她是草。敢情以前在他眼中還是一株礙眼的雜草,就時時想把她送人。

上官耀瞪視她許久,似乎從她眼中尋出什麼,一團火氣消了許多,手也松了。

「還在為以前的事生氣?」

棠昱琋凝睇著他,知道他心想著什麼。「少爺,你若以為我是記恨前塵往事,才捉弄你、誆騙你,那你想錯了,二爺的確說過那番話,而我也真真確確給了他承諾。」

她這話無異又惹起一團火,上官耀又握緊她的手,同時還環住她的縴腰,將她緊鎖懷。

他緊緊的咬住牙,從齒縫迸出滿滿的嫉妒,「你明知道我對你……你知道自己只能屬於我,你是屬於我的!你忘了嗎?」

「少爺,忘的人是你,你顯然忘了你已經訂下一門親事。」在他的緊摟下,她貼在他身上,胸脯緊壓著他,教她一陣臉紅,又推他不開。「你……你顯然也忘了,我胸口還有傷。」

上官耀一怔,稍微松手,卻不讓她月兌離懷抱,緊瞅著她,「鄭家的親事非我所願。」

棠昱琋輕攢柳眉,「縱非你願,她終是你妻。你要我做什麼?你的妾?」

從她的話語中感覺到一股很濃的酸味,上官耀一陣訝異,最後幾乎失笑。

「我明白了。你給我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他的口氣柔了,嘴角也揚起笑意。

摟抱著她的大掌在她身上溫柔地撫模,她幾乎很難將他推離,卻依然硬下心腸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她從坐台猛然起身,虛弱的身子因此一偏,她及時扶住欄桿,又推了他伸過來要扶她的手。

「少爺,你太天真了,上官家與鄭家結親之事滿城皆知,你家是富豪,鄭家也是名門,要退親是斷然不可能的。你肯,老夫人不肯,鄭家也不肯,兩家在地方上都有名望,誰也丟不起這個臉。你要給我交代?要如何給?」

上官耀沉吟了半晌,「你知道我延遲親事的原因,事情若屬實,我自有理由退親。」

棠昱琋才往離他兩尺的坐台緩坐,將身子往曲欄桿倚,听得他的話,睜圓了眼。

「這怎麼可以,若果真有其事,鄭家小姐何其無辜,你怎能落井下石,還將她棄?」此時那位小姐為人如何且不管了,他若如此無情無義,那真是她看錯人了,也不必等待明年正月,眼下就可以遠離揚州!

上官耀直瞅著她不悅的神情,心中也不樂。「你不高興我娶她,又不肯讓我棄她,究竟你心里怎麼想?或者都只是你的藉口,你根本想隨你的二爺離去!」

「你──」棠昱琋緊緊抓著疼痛的胸口,這次真的動怒了。「沒有錯,我本來就已決定要隨二爺回京,根本不曾想過要留下!」

她想的只是僅僅佔他四個月,便將他還給鄭家小姐;她想的是四個月之中什麼也不想,就只想與他恩愛,反正她的身子早已給他看過,這生她也不想嫁與他人了。她本甘心當他四個月的情人……如今看來,他們就連四個月……也不成了。心里淌著滿滿的酸楚,她卻隱忍著,即使眼眶紅熱,也不讓淚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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