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
安琪拉看著船夫怡然地撐著風尾船,在河面上井然有序地前行,感覺自己彷若置身世外桃源,一股莫名的感動在心中擴散。
她曾去過泰國曼谷,但那里的船只與槳沒有這里來得新且長,而且這里的河面非常清澈,四周的建築多擁有數百年的歷史,偶然從櫛比鱗次的屋頂上看過去,湛藍的天空與雪白的雲朵交織,美麗極了。
記得她每次出游,身邊不是父母,就是管家兼保鑣相伴,但如今不同,她身邊出現了一位真正的「男士」,他英俊、多情……不,是有一點點花心。
咦?她對他的印象,怎麼從「」變成了。有一點點花心」?
難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還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原本置於她腦海中的既定印象,已漸漸模糊?
不管這些了!反正她來這里只是代表「紅琉璃」,也代表父親,將可能長久合作的生意談成。
夕陽餘暉灑在她烏溜溜的秀發上,形成了個光圈,粉白臉蛋配上天真無邪的瞳眸,真的會讓人錯認她是誤入凡塵的天使。
阿其頓一時間看痴了。
記得第一次在羅馬廣場上,睇見的也是這麼一雙眼瞳,只是當時的她像極了迷路的羔羊,正等待著他人的救援、憐愛,如今她則像個樂而忘返的天使,讓人想多留她在身邊一會兒。
就在阿其頓沉浸在她的美麗時,安琪拉突然面向他,「還有多久到米娜家?。
他斂起飄遠的心思,「你很著急?」
「嗯!算是吧。」
「算是?」
「對啊,這里很美,我想多待一會兒,然而上岸後,就可以一償我千里迢迢到此的心願,見到阿其頓。」她實話實說。
「你找他真的只是認你肚里的東西?」他問道,心頭不是滋味的感覺,一時很難道盡。
「嗯。」
「如果我願意認‘他’呢?!」他突發驚人之語,連他自己也嚇一跳。
他沒事干嘛充當別人的父親?真是瘋了!她的確是個美麗的水晶女圭女圭,但卻是個有身孕的水晶孕婦!他到底在想什麼?
整個義大利半島,哪個女人不想嫁入他們哥羅家族?而家族中就數他最搶手,他干嘛淌這渾水?
她認為他一定是在開玩笑,也就四兩撥千斤地說︰「可是你不是阿其頓。我只想找阿其頓,哥羅,亞頓‧哥羅永遠不能取代他。」
「為什麼?」
「他是個天才!」
「天才?」
「對,我曾說過,他的天使之翼可以說是琉璃界的,驚人之作,是許多研究琉璃的人希望親眼目睹的作品之一,我也希望自己有幸可以見到它。」她說得極為慎重與崇拜。
「所以你就假裝說懷了他的孩子,然後試圖接近阿其頓,進而親眼目睹天使之翼?」他小人地猜測。
她停頓一會兒。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自己懷孕,她只是將紅天使綁在月復中,以免被歹徒搶劫。慶幸的是,她真的躲過那名打劫她的司機,卻也因此錯過和阿其頓會面的時機。
而她一開始沒有說明她沒有懷孕,是怕這個花心的亞頓騷擾她,所以索性讓他誤解,一路裝孕婦裝到底。
阿其頓見安琪拉不答話,一味認定她真的如他所測,是他的「粉絲」,甚至還可能是個拜金女。
安琪拉當然不明白阿其頓百轉千回的心思,只是單純眺望前方一棟矗立在小島的古堡,興奮地大叫︰「你看,那個古堡好美!真希望有機會在那里住一晚,就算從此與世隔絕,我也心甘情願。」
「那就如你所願。」他突然冷笑道。
「你笑得好詭異,難道我說錯了什麼?」
「沒說錯,我就令船夫送你去那里。」
「那里是什麼地方?」她開始感到毛骨悚然。
他又冷笑,還帶了那麼點邪冶,「監獄,專門關死刑犯的監獄。」
頓時,她臉上血色全無。「那——我不要去了。」
「騙你的。」他笑得好大聲。
「什麼?」她真想拿鞋子砸往他那英俊的臉上。
不可否認,他真的有張獨具風格的五官,讓人印象深刻,只是他那暗時多雲偶陣雨的脾氣,還有愛捉弄人的壞心眼,削減了幾分他的俊美。
忽然,阿其頓對著船夫說著極快的義大利文,船夫點點頭,笑著將船往那里滑去。
「那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她既好奇又有些惶恐。
「讓你與世隔絕之地。」他笑得好森詭。
「你不準欺負我!我要見阿其頓!」她大叫。
「剛才說這里好美,願意在這里住一晚,從此與世隔絕的那個既浪漫又勇敢女孩到哪去了?」
「我不管!我只要阿其頓,再不,你就送我回羅馬,我自己回台北。」
「你知道嗎?我是哥羅家第二個有影響力的人,你沒有權力支使我做任何事,即使為你倒一杯牛女乃都不可以,那麼你能想像阿其頓這整個哥羅家族的中樞,會理會你這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嗎?」
她開始有點害怕了,「我要回去了……」
「不想見阿其頓了?」他試探地問。
「我——」她的手一下子模到了肚皮,頓時勇氣再生,「我還是想見他。」聲量卻很小。
「不怕永遠回不去?」
「我——這不關你的事!」
「哈!膽小如鼠,卻又故作鎮定;貪財好名,又故作清高的小女人。」
「閉嘴!」粉女敕的臉因憤怒而火紅。
「我不要再听到這樣無禮的話,否則我真的會將你永遠關在這里!」他冷冷的威脅道。
從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她也不可以。
她突然噤聲,覺得這個亞頓比她想像中的還難以捉模。
他不是那個、好酒的富家子弟嗎?怎麼……會有這麼深沉的一面?
船終於靠岸,一群人立刻圍攏過來,極有默契地對阿其頓喊道︰「亞頓,你來了!米娜和我們等你很久了,今晚多罰幾杯。」
「成!」阿其頓海派地應允。
一直在他身後的安琪拉,這時才從這些少說有一九0公分高的人陣中鑽出來。
「你就是那個一直賴著阿其……賴著亞頓要見阿其頓的女人?」其中一名兄弟冠頓說道。
安琪拉笑得好尷尬,只是微笑與點頭,因為他們的義大利語實在是說得太快了。
「你有幾個月身孕了?」另一名兄弟季頓也加入圍剿行列。
「我——」安琪拉尷尬極了,只好抓住阿其頓的手,低聲求援︰「他們是誰?我可不可以先見阿其頓?」
「他們是我的堂兄弟。有冠頓、季頓、殿頓,我是亞頓,當然還有一個你千方百計想見的阿其頓。」
「這里是——」
「米娜的家,哥羅家族的根。」
「這孩子是男是女?阿其頓怎麼這麼不小心?」殿頓暗喻的眼光飄向阿其頓。
「米娜在哪兒?」阿其頓不回答殿頓的問題。
「哈!膽小表,敢吃不敢認帳。」殿頓笑道。
「閉嘴!」阿其頓瞪了殿頓一眼。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安琪拉真的不明白,不是該沖著阿其頓來的嗎?怎麼全指向了亞頓?
他們四個人一個叫冠頓,一個叫亞頓,接著有季頓、殿頓,這表示他們是親兄弟,而阿其頓則是他們的堂兄弟。
可是,主角似乎沒有出現!
忽然,他看見不遠的前方,有一個頎長、英俊的卷發男子,推著輪椅上的老人走向他們。
她直覺輪椅上的老人是米娜,而推車的人應該就是阿其頓。
「阿其頓」朝她和「亞頓」露出笑容,但那笑似乎夾帶了些什麼,她卻無法分辨其中的深意。
阿其頓直覺地抓起她的手走近祖母,「米娜,你好嗎?我是阿——亞頓。」他差點說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