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玉 第8頁

溫真揚揚濃眉。

「因為赫連姨的夫家姓段。只是不知道赫連姨肚子里的女娃兒取了什麼名字,況且……」

「況且段妹妹的年紀應該也和段小憐差不多大,所以你才因此想到這事,是不是?」

知夫莫若妻。宋青蓉總算了解了,不過她搖頭︰「我想她應該不會是赫連姨的女兒。世上姓段,又和她同年紀的姑娘何其多,而且她如果是段妹妹,又為什麼不說出自己的身分,反而要讓我們對她猜疑?」

這倒是真的。

「好啦,這話題就暫時到此為止,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宋青蓉一雙翦水秋瞳望向丈夫。

溫真接收到妻子眼中散發出的強烈喜悅訊息。

「你說,我听!」感染到她的好情緒,他也跟著微笑起來。

笑容在宋青蓉臉上擴散,她伸出柔荑圈住了丈夫的頸項,接著她的唇滑向他的耳畔輕輕說了一句話——只有一句話。

听了妻子的一句話後,昂藏七尺男子頓時呆若木雞。

迅速累積的驚喜、心生的慌亂,溫真立刻把視線轉向妻子的小骯……「你是說,我……我真的要當爹了?!」……夜深,月上柳梢頭。

深夜的涼風緩緩在寂靜的院落吹過。

精巧典雅的小樓,隨著主人的就寢,也熄了最後一盞燈。

正是人靜時候。

正是適合某種人從事某種勾當的時候。

所以,一抹黑影在這時候出現了。

黑影,悄無聲息地踏著夜色出現在寂靜的琉園。

月光灑落大地。黑影,一身俐落的身手在映著淡淡月光下的庭院穿過,很快地,黑影來到了園中唯一的小樓。

黑影似乎早將這整座小樓模透,甚至是小樓主人的作息。所以,黑影毫不遲疑地轉到後方,朝一扇窗內輕手塞進某樣東西後,听到屋內人警醒地立刻朝外奔來,黑影卻不慌不忙轉身。下一刻,屋內傳來一陣物體倒地聲響。

黑影如魅的漆眸染上一層淺冷的笑。

輕而易舉地扳倒屋內的障礙物,黑影再無所顧忌地大搖大擺從大門口進屋。

停在二樓唯一一間房門外,黑影又向屋內用了相同的手法後,推開了門。

房里,除了極淡的光影從窗外照進,整間房幾乎都沉浸在漫漫的黑暗中。而這趁夜闖入小樓的不速之客卻毫無困難地在幾乎完全看不見的狀況下直接逼近目標。

黑影慢慢踱到了內房,並且順手將桌上蠟燭點起。

燭亮,映照了一室,自然也清楚地映照出這大膽的黑影。

黑影,是個少女。

少女,清秀平凡的容貌,卻因著眉間、眼底流露出的狂恣不馴而多了種教人移不開視線的奇特魅力。

少女,是段小憐。

段小憐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來到了這里。

這里,是他的房間,溫玉的房間。

段小憐來到溫玉的房間,是因為她想做一件事,此刻,她已經堂而皇之地來到溫玉的房間,走近溫玉的床邊。

床上,似睡似昏沉地躺著一名俊美無雙的男子。

半俯盯視著,段小憐的唇畔揚起一抹近乎無情的冷笑。

「你早該死了!你為什麼沒死?!她緊緊看著溫玉那張閉著眼楮,一時半刻也醒不過來的臉,低語︰「現在,只要我輕輕一彈指,你就可以不疼不痛地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哼!怎麼樣?以這種死法來說,我對你也不算太壞哩……」

段小憐一瞬也不瞬地凝著這張過分俊美的臉龐。驀地,她撇了撇嘴,似乎想到了什麼。

「男人,手不能縛雞、肩不能挑擔,光是一張瞼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我看……」從懷中模出一柄劍身輕薄如葉卻寒光銳冷的袖刀,她慢慢把刀抵向他的臉頰,瞳眸出奇清澈。「為了避免閻王看到你這張臉一肚子火,我就再好心一次順便替你整理這張臉……」

就在這時,一雙黑如點漆、朗若明星的眸子毫無預警地睜開,並且對上一雙乍然驚詫、不可置信的眼眸。

「你確定閻王爺不喜歡我這張瞼麼?」溫玉,揚著一張淡然而溫和的笑臉。

段小憐無法不驚訝。

他明明中了她的「一剎香」,怎麼可能……「你一直醒著?!」冷冽的視線直瞪向他,而她手中的刀仍未離開過他的瞼。

溫玉仿佛不曾意識到逼近他臉頰隨時能讓他難看又沒命的危險兵器,他不好意思地對她眨了一下眼。

「對不起!我這個人一向很不容易入眠;還有,就算睡了也很容易被驚醒……」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她的「一剎香」能讓一個武林高手立刻倒地不醒,怎麼可能這區區一個一點武功也不會的病書生反而躲過?

段小憐還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不過她知道眼前這男人仍舊得死。

突地,她將蟬翼刀收回。

望向依舊一臉泰然自若得讓人生氣的溫玉,段小憐冷哼一聲。

「你知道,我立刻可以要了你的命!」她目露凶光。

溫玉,慢慢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的命。」

眯起了眼,段小憐不動聲色地暗中伸出一指。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溫玉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而面對迫在眉睫的要命威脅,他的態度仍舊不慌不忙。

坐在床上,他氣沉神定地笑看著段小憐。

「我想,天下沒什麼你不敢做的事,不過……一個姑娘家半夜闖進大男人房里還是不太好吧!」末了還用著惋惜的語氣。

段小憐繃著臉。「本姑娘想來就來!誰阻止得了我?!」

「就如同沒人阻止得了你殺我的念頭一樣?」溫玉的眼楮清亮如水。

驀地她心一動,頓生疑念。

「你好像不怕我殺了你?!」她暗暗視察溫玉的四周,沒發現任何異狀,卻莫名地讓她產生某種詭異的不安。她悄悄蓄力于指間並且對準他……讀出她隱微間乍起的殺機,溫玉仍是微微一哂。

「想不想跟我打個賭?」

「你想玩什麼把戲?!」段小憐緊盯著他。

「不玩把戲。我只是想跟你打個賭,賭你……」溫玉黑深的眸里盛著笑意。「今晚殺不了我。」

段小憐一愕。

下一刻,她像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差點要笑出來。她的唇角微微邪氣上勾,接著,她正大光明地把欲彈弄的手指伸向他。

「你知不知道?現在,只要我輕輕一彈指,你馬上就會去見閻王?」指間隱藏的是她精心萃煉的「醉毒花」,雖然還未在人身上試過,不過她仍有十足取他性命的把握。

「是麼?」不知是輕敵抑或不知死活,溫玉看也沒看她暗藏毒物的蔥指一眼,只難掩倦態地慢吞吞打了個呵欠。「我們要不要先說好,輸的人要做什麼?」

看著溫玉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段小憐反而驚疑不定了……這病書生究竟在搞什麼鬼!

「你輸了就是死人一個!你以為你還能做什麼?!」她冷哼。她可不信他還能逃過自己的手掌心。

「誰說我一定會輸?說不定幸運之神站在我這邊,贏的人會是我呢,」

溫玉笑如春風。這樣吧,不論誰輸誰贏,總之,輸的人必須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

如何?」

段小憐一點也沒把這賭約當真,她只想盡快解決這「瘟疫」。

「隨你高興!」寒冰似地字句從她嘴角溜出,她眼中冷光一閃。

溫玉對她溫柔一笑。

而就在她毫不遲疑要彈出毒粉的前一刻,她突然感到右肩一陣麻,接著眼前一陣昏暗……溫玉步下床,伸臂接住了已經站不住腳的段小憐。

「唉!折騰了大半夜,我總算可以睡了……」他淺笑地對著手中的小泵娘輕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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