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魚販說道︰「金鯉魚哪里是那麼容易抓的,我撒網一百次,恐怕也只有一次運氣好才能網到。這種事只能踫運氣啦,我明天就再去抓抓看,到時候若抓到一定留給老先生,我不會賣給別人的。」
老翁急道︰「我孫子哪里能等?」他愈想愈傷心,看著地上的魚尸,忍不住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老伯伯,你快別難過了,說不定有別的方法。」侯若兒說道︰「魚販大哥,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嗎?」
她看老伯伯那麼難過,心里也不舒服,忍不住想盡自己的力量幫他忙。
「如果有人肯去抓的話,可能有辦法。」魚販說道︰「可是誰肯冒著危險去抓魚呀?」
「有什麼危險呀?」太好了,不是毫無辦法的,她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
「這金鯉魚只有咱們城外的冷湖才有。」他頓了頓,「小兄弟你一定是外地人,所以不知道,這冷湖乍看之下跟其他湖沒什麼分別,可愈深的地方就愈寒冷,我們當地人平時可沒人敢潛水下去捉魚,都是靠撒網踫運氣來抓,免得被凍死了。」
否則金鯉魚哪會那麼難捉,就是因為它都躲在湖底,靠著常人無法忍受的嚴寒保護。
老翁自然知道,所以又忍不住難過,「等到有人踫巧抓到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就算人家抓到了也不一定就賣我。嗚嗚嗚,我丁家王代單傳,難道連這個七歲的命根子都留不住嗎?」他難過的用衣袖拭淚,頻頻的嘆氣搖頭。
好不容易尋著了一條金鯉魚,都已經快要拿在手上了,卻在轉眼之間成為一場空。
魚販心里也難過,但還是厚道的把錢還給他,畢竟金鯉魚稀有,價錢當然也不便宜。
他看老翁衣著樸素一般,家里應該也是不怎麼好過,當然不肯佔他的便宜。「老先生這些錢你拿回去吧。」
「小扮別這麼說,魚我已經跟你買了,付錢是應該的。」
「可是你沒拿到呀,這個錢我收得不安心。」
「你損失一條魚,做小本生意的人哪禁得起?再說金鯉魚難得,你也不是天天都有,我都買下了錢也付了,只是不巧魚死了用不上,這不是你的錯。」
他們就這樣推辭來推辭去的,一旁的侯若兒見識到人性善良的一面,心里忍不住靶動。
「老伯伯,魚販大哥,那個冷湖在哪里呀?」她希望自己能幫上一點忙。
如果不是她好奇要看魚,說不定老伯伯早就把魚缸提走了,也不會被人家撞翻踩死。
他們好奇的轉頭看她,「為什麼這麼問?」
「我的水性很好喔,說不定我可以抓到一條金鯉魚,這樣子魚販大哥不會有損失,老伯伯的孫子也不會死掉。」
自己水性很好這件事,奇怪的就那麼突然的出現在她腦海中,就像她曾經感覺自己是住在山洞里時一樣。
「不好吧,你會凍死的。」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我只是試試看呀,我喜歡那漂亮的金色鯉魚,想抓一條回來玩玩,如果抓不到,我就會上來啦。」
她雖然這麼說,但老翁心里清楚明白,她是為了要幫他抓魚給孫子醫病。
兩個人萍水相逢,根本說不上熟識,她居然為一個陌生人甘冒奇險,實在是太偉大了。
「小兄弟,你的好意老漢真的謝謝了,不過真的不用了。」
「是我自己要去的嘛!」侯若兒固執的說︰「我不會逞強的,如果真的不行,我一定不會冒險。」她語氣非常的堅定,「如果你們不肯跟我說,那我就去問別人好啦。」
魚販說道︰「小兄弟,你真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啦。」
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贊侯若兒。
畢竟還是自己的生命重要,為別人冒險太不值得了,雖然他也同情這個老翁,可是他頂多做到不收他的錢,要他冒險去抓魚還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我有責任而已。」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老翁千恩萬謝的,心中又燃起一線希望,或許真的會有奇跡也說不一定。
老天是有眼的,會保佑好心人的。
于是魚販仔細的跟她說了路徑,還順便跟她說了一些注意的事,又教她一些技巧。
而老翁則說了姓名和所居之處,滿懷希望的等侯若兒上門送救命魚。
三個人在街上分了手,她邊走邊想天一亮就要去抓魚。
「魚販大哥說正午時分湖水比較不那麼凍。」
這時,原本緊閉的普濟寺門突然打開,一個小和尚走了出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听到門開的聲響,她好奇的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她其實是看見寬廣的庭院和石階,可不知怎麼回事,她突然覺得害怕,像有一只無形的手猛然緊抓住她的心,用力的扭轉著。
那種感覺讓她無法透過氣來,心里懼意愈聚愈多。
她忍不住頭皮發麻,連忙轉身拼命的向前跑。
侯若兒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感到那麼不舒服,只覺得離這地方遠一點,就會安全沒事。
「若兒!若兒!」
她埋頭猛跑,耳邊似乎听見有人在後面叫她,可是她沒有停下腳步,只是一個勁的向前沖。
衛言情找她找得像沒頭蒼蠅兼暈頭轉向的,還直擔心著她是不是出了意外。
愈找愈是火大、焦躁,卻偏偏找不到她。
于是他又回到怡紅院去把鐵無敵拖出來,威脅他把若兒找出來,否則就把他打得連他娘都認不出來。
鐵無敵雖然但更加怕痛,也只好揮別美人,含淚出來找一個他覺得根本不會不見、也不用擔心的人。
衛言情和他分開找,找得他都要抓狂了,好不容易終于看見若兒在前面,他出聲喊她她居然充耳不聞,繼續跑給他追。
不過說也奇怪,若兒穿著男裝,兩人相距又有一段距離,他竟能一下就把她認出來。
不知該怎麼解釋這種感覺,他就是知道她是若兒,不用看見她的臉,不用听見她的聲音,他就是知道是她。
「他媽的!是中邪嗎?」愈叫她愈跑,搞什麼鬼?
他展開輕功,一下子就攔在她的前頭,「若兒,你搞什麼鬼,沒听見我叫你嗎?」
侯若兒跑得太急,一下子停不下來,一頭撞進了他懷里,還把他撞退了一步。
「你怎麼了?」他把手放在她肩頭上,以免她摔倒,敏感的察覺到她的身子正微微的發著抖。
「噢,是你!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
她一臉安心的松了好大一口氣。
一看到他,剛剛那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手心的熱度透過衣服,傳到了她肩頭上,令她覺得異常的熟悉溫暖又安心,他的味道令她感到平穩。
「有什麼好謝天謝地的?!」他咕噥著。
見鬼了,她干嗎露出那種安心的微笑,一副見到他真是太好了的表情?
「我跟你說喔。」侯若兒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回頭看了看那早被拋在後頭的寺廟。「剛剛我……」
她嘰哩咕嚕的說著,把今晚遇到的事情全搬出來跟他說。
衛言情從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可這會居然跟她並肩慢走,安安靜靜的听她說,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詭異啦。
第六章
陽光下的冷湖平靜無波,只有水紋微動,金光閃閃的煞是美麗。
遠處的小漁舟穿梭在廣大的湖面上,只剩下隱約的小黑影。
侯若兒蹲在湖邊,伸手掬起一捧湖水,感覺涼爽而舒服。
真不敢相信魚販大哥說的,這座湖很危險。
「喂,你該不會真的想下去吧?」衛言情皺眉道。
昨晚她跟他說的時候,他就覺得太過荒唐,冷湖的確是危險的,就連生長于此的漁人都沒人敢冒險下水抓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