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見總裁Mr. Right 第2頁

幾分鐘過去,結束通話,才騰出空抬頭望向來人。

「什麼事?」進門的人是特別助理。

對方拿了一只資料夾,往前放上辦公桌,再往後退了幾步,態度不冷不熱地開口︰

「這是下午開會要用的資料,我整理好了。董事長來過電話,請總經理中午跟他一道用餐,他在晶華等您。您前天送洗為了參加今天宴會的衣服,剛剛送來了,我幫您掛在架子上。晚上方小姐家里有急事,沒辦法同您一起出席晚宴,臨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代替她,請問總經理有什麼決定?」

頭自看了眼特助後,再沒抬起過,翻著剛送上桌的會議資料,想都不想就說︰

「你陪我去。如果沒其它事,就出去了。」

特助看了眼埋首在辦公桌前的人,突然顯得吞吐,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說出︰

「是,總經理。」然後無聲退出辦公室。

大門關上的剎那,原埋首于資料的人,吐了口氣,蓋上資料夾,無奈地想——

這樣的人生,究竟算什麼?

努力十幾個年歲,到頭來竟像場笑話,一場由無數虛幻贊美堆砌出來的……笑話!

一場讓人看成無敵男人般的笑話!

男人!

瞪著那扇剛讓特助關上的門,椅子上的人驀地笑得詭異,為的是忽然想起了那句︰為了自己而存在,難道不好嗎?

不好嗎?不,是太好了。

單單為了自己存在!

這個位處台東郊外僻靜偏遠的半山腰村落,尋常難得見著大城市來的人。

村子沒發展成觀光據點的條件,要溫泉沒溫泉、要特殊景觀沒特殊景觀,了不起是個靠山面海的小村落,這海天一色的景致,在大城市或許難得,但在花東地帶,隨便把車子往哪開皆是這類景色。

沒法兒搭上國內旅游熱潮的順風車,小村落仍是個寧靜且幾無外人到訪的小村落。

沾不上觀光熱,自然也制造不出任何就業機會,村落里的年輕人多半往北、高兩大城市跑,再不然往台東市、花蓮市跑,都強過窩在這個見山是山、見海是海,卻壓根見不到半點未來生機的山腰村落。

回想兩年前唯一一個外地人——商耕煜,搬進這村落時,卷起的議論與不安,硬是花了三、四個月才緩緩平息。

當然啦,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不往大城市鑽營,倒入了這小村小鎮的籍,自然十分怪異。更不用說這小村,根本是個只剩老弱婦孺、即將殞沒的「夕陽村」。

來了個像商耕煜這麼「生氣勃勃、干勁十足」的年輕人,怎會不稀奇?

不過商耕煜也很能入境隨俗,在整村落人猜測他到此落籍的意圖、不時對他投來關愛目光的壓力下,他不只安安穩穩開始他的生活,還能拿出力氣,以無壓的方式順手照顧別人的生活。

這無壓的方式,要怎麼說呢?

舉例而言,他會順手把收成的無機蔬果分送鄰居,剛開始他先敲隔壁的門,送了隔壁後,過幾天再送點給隔壁的隔壁,隨著時間過去,一整條巷子凡有住人的住戶,全受過他的饋贈。

再來,他總是在開著他的RV休旅車下山補貨時,踫到人就順便問要不要幫忙帶什麼?帶久了,村民會自動自發往他這兒報告,下回需要他幫忙帶些什麼,就這樣,他差不多變成了這村的補給供應站。

日子久了,村子里那些對商耕煜來說屬叔叔伯伯、阿姨伯母級的長輩,不再對他的來歷、意圖好奇過度。也不是全然不好奇,只是在每每探問總踫軟釘子後,大家也就識相地當他有難言之隱,不再追問什麼,就連想問出正確年齡的念頭都打消了。

再說,他實在是太好用了,自己種菜不說、自願當補給站也不提,他那用藥的神技,早讓村民佩服得不願計較他的來歷,巴不得商耕煜一輩子窩在這個僻靜村落。

所以商耕煜,算是這僻靜村落的異類,但他這個異類卻折服了所有村民的心,老的、小的,連偶爾自外地返鄉的年輕人,有機會必定會來拜拜他這個碼頭,請他、也謝謝他閑暇之余關照自家父母。

商耕煜,用了兩年時間,在這村落生根。

話說回頭,除了商耕煜這個異類之外,也不將那些迷了路的觀光客算在內的話,這個平靜村子幾乎無外來客。

不過,今天下午,這村子又跑進一個「異類」,平靜許久的村子,一下子又有了新鮮話題。

那輛黃得耀眼的出租車,在下午四點五十分開進村子,直直停在商耕煜住所隔壁的隔壁再隔壁、已近十年沒人住的那幢平房。

走出出租車的,是位衣服色彩艷麗得幾乎教人一望,就挪不開視線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年輕女人。

一身尼泊爾染布連身長洋裝,染布的顏色數不清有幾色,腰上系了條銀鏈。

她的頸子掛著一條景泰藍編成的項鏈,跟她的衣服一般搶眼,至于在寬長袖子里的手腕,則掛了會發出清脆鈴聲的手環。

她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民族風,打一下車就引來不少在屋外涼快的村民好奇張望。

岸了車資,她拖出後車廂的行李,大行李箱一落地,下方滾輪在柏油路上拖出一串咯啦咯啦的聲響。出租車呼嘯而去的噪音,加上滾輪拖地的聲音,使得幾戶原在屋內的人家也不禁探出頭來。

她站在那幢實在堪稱陳舊的平房前,對著握在手上寫著住址的紙條,左看看、右瞧瞧,地上有幾片落下的碎瓦塊,面向巷子的兩扇玻璃窗,破了一塊。

她臉上先是不悅,然後帶著認命似的表情,低頭往背包找鑰匙。

還沒找到鑰匙,她就听見詢問聲傳來︰

「小姐,你要找商耕煜喲?商耕煜住那一棟啦。」

說話的大嬸得意笑著,心想,這麼年輕的漂亮小姐,不是找商耕煜還會找誰?

她沒抬頭、沒回話、沒打算理會任何人,反正找到鑰匙,開了門,他們就會知道她不是來找誰的。

沒有水?太好了!

她轉開水龍頭,一剎那竟只能楞楞看著無聲無息的水槽,做不出反應。

方才一進屋,她順手按了按牆壁上的開關,發現沒一盞燈能發光。

現下走進廚房,才知不只燈不能用,連水都不來!

這可好了,沒水也沒電。

舉步旋身回到那個暫且稱之為客廳的地方,觸目所及,全覆著一層不算薄的灰,沒電就算了,天色還亮,但連水都沒有,她該怎麼開始清理這個地方?

環顧所在處,她臉上漾出一抹既諷刺又無奈的笑——

沒水沒電,還陳舊髒亂,她究竟給自己買了棟什麼屋子。?

這下子她實在懷疑,幾天前的她是著了什麼魔,居然決定到這麼一個偏僻荒遠的山腰村落「隱居」。

是暫時性的心神喪失吧?她苦笑。

從這里走到山下,以她的速度,花四、五個鐘頭跑不掉,屆時天都暗了。

瞬間,她頓悟,既沒交通工具無法下山、又無水電專長能對付沒水沒電窘境的她,被困住了。

她不是個慣于與人為善的人,步出屋子,左右各瞧了一眼,不長的巷子,幾戶人家十幾雙眼朝她迫來,像是想探問什麼。不消多時,她又反身進屋,拿了錢包。

一想到剛步出屋子那一張張與她對望的好奇臉孔,她不再多想便壓抑了想找人幫忙的念頭。她非但不擅與人為善,還非常厭惡應付無關人士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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