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耕煜,突然變成何旭薇想解開的一道謎。
「你對每個你認為暫時『迷路』的女人,都說同樣的話嗎?」就像他說的,就把這里的生活當度假吧。活了二十五個年頭,她從沒這兩天來得輕松。
「我在這兒生活兩年多,到目前為止,你是第一個『迷路』到我面前的美麗小姐。」
「那麼請問一下,讓你陪,我得付出什麼代價?」
商耕煜輕聲笑了笑,說︰
「順其自然吧,你不願付的代價,我不會強迫。」
「我還以為你會說,什麼代價都不必。」
「何旭薇小姐,你年紀不小了,應該已經充分理解︰天下沒白吃午餐這個道理了。」
對商耕煜玩笑似的語氣,何旭薇吐了吐舌頭,一副耍賴模樣。但另一方面她則想著,商耕煜並非她一開始以為的溫吞無害,至少他此時展現的態度,清楚表達了他對她有所企圖。
然而,盡避何旭薇感受到商耕煜對她的企圖——那是種男人強烈想要一個女人的企圖!她卻沒有任何不舒服。
以往對她表露過相同企圖的男人也不少,但每個都被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因為那樣明顯露骨的企圖,總讓何旭薇覺得惡心、無聊。
究竟是商耕煜跟以往那些男人不同?或是她的心,因為換了環境變得不同?她竟有些迷惑了。
「商耕煜,你要記得你剛才說的,我不願付的代價,你不會強迫。」何旭薇忽然有些憂慮,她不知是憂慮商耕煜對她的企圖多些,或是憂慮她很可能把持不住自己多些?!
商耕煜……似乎很容易讓人感覺彷佛認識他許久了、很容易讓人產生信任感,但他們明明就對彼此有八成陌生,她甚至不曉得他以何維生!
罷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呢!
「放心,我不會忘記我說過的話。旭薇,喊我名字就行了,多個姓,听起來很剌耳。」
「可以啊,你要給我什麼好處?」
「這個好處,你覺得如何……」
何旭薇正要開口問是哪個好處,眼前卻一暗,商耕煜俯首遮去了灑在她臉上的夕陽橘光、俯首在她唇上……點了一個輕吻!
那輕吻只短暫地停留一秒多、只是—個唇踫觸唇的淺吻、只是……
他拉開四片唇瓣的距離,低聲說︰
「對不起,你這個模樣躺在沙灘上,夕陽余暉把你染得好美,你的臉頰粉粉女敕女敕的,看起來就像幅畫,我很難克制住不去吻你。」
他的拇指,撫模著她的粉頰,畫著小圈圈,他的聲音,低沉得彷佛海貝里響著的遙遠海浪聲……何旭薇幾乎迷失了。
「商耕煜……雖然沒幾個男人吻過我,你卻是其中表現最糟的,從沒哪個男人吻我,像你的吻,這麼蜻蜓點水、這麼隨隨便便——」
「你在抱怨我吻得不夠纏綿嗎?」他輕笑。
「纏綿……是不錯的辭匯,我確實是這個意思。」
「我怕你覺得太快、怕你覺得我侵犯了……」
「你如果能趕緊閉嘴,趕快補救不夠纏綿的缺失,我可能會考慮原諒你侵犯我、又吻得太快的錯……」
何旭薇最後終究沒能把話說完,商耕煜就又一次低頭,封住她的唇,這回,他可是盡了全力,試圖挽救方才那吻是最後—名的紀錄……
他嘗著她唇里的甜蜜,嘗著嘗著,竟忽然想知道,究竟有幾個男人吻過她……剛剛那個吻真是最糟的嗎……他以為他表現的是尊重女性的紳士態度……沒想到竟被評為最糟的一吻……
何旭薇再也無法思考了!她沒辦法去想,這樣的吻是不是像商耕煜說的,太快了?她更沒辦法想,為什麼在商耕煜懷里,她會有近乎找到依歸的感受?
她的心產生某種難以形容的熟悉感覺,像是在告訴她,她就該待在商耕煜懷里。
這個吻,果真是綿長深膩……
他吻著她,吻得最後一抹夕陽余暉都沒入了藍色地平線、吻得她差點忘了該怎麼呼吸!
何旭薇其實分不清,到底是某種不知名的渴望,讓後來的她急喘吁吁?還是商耕煜給的吻像醇灑,太濃太烈,而她嘗得太急,以致喘氣吁吁……
這個傍晚,何旭薇得到生平第一個可以評定為——最熱烈、最忘我的吻。
纏綿呵!
多虧商耕煜說出來,原來纏綿是那般忘我、陶醉的感覺,整個人像是漂浮了起來,什麼都不具意義了,只剩當下如波濤奔騰的強烈感覺。
第一眼看見她,滿屋子昏暗,他卻覺得仿佛看見一道燦亮。
何旭薇……陽光下的艷麗薔薇,她給他的感覺,正如她的名字。
商耕煜合上那本讀了三、四天的白鯨記,這陣子他似乎做什麼事,步調都有些緩、有些紊亂。自從他生活里多了一個何旭薇,已經好幾個晚上他沒看新聞、沒看發現頻道。這些天的晚上,他幾乎都跟何旭薇一塊「浪費掉了」。
前一晚,他教她下廚,看她好有本事,把小小的廚房弄成戰場,想來就覺得好笑!他不過是要她剝去洋蔥的外皮,她竟拿了把水果刀,用力一削,三分之一的洋蔥就讓她削飛出窗子,她尖聲一叫,迭聲問︰怎麼辦、怎麼辦?仿佛闖了滔天大禍那般緊張。
當時,他真想好好取笑她一番。但轉頭瞧見她懊惱的模樣,他又覺得不忍,生怕打擊了她的信心,怕她決定從此不進廚房。
丙真如此,他豈不要害她未來的老公口福全無?不過看何旭薇下廚的模樣,就算她真能在廚房苦苦修行個幾年,他還是十分懷疑她能做得出可以吃的菜!
忙了整個晚上,結果只做出兩菜一湯,若全讓他自己動手,那兩菜一湯頂多四十分鐘,而他們卻花掉三個多小時,大部分時間,他都浪費在替她收拾善後。
至于昨晚,何旭薇兩天前買的全自動洗衣機送來了,弄好之後,她理所當然地把說明書放進他手里,甜甜地笑說︰「你看完說明書,再教我怎麼用,好不好?」
好不好?她明知道,他不會說不好。
他原想,既然是全自動,又是那種OneTouch一按就搞定洗衣月兌水的,要操作,對何旭薇來說應該不太難。
可惜,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因為何旭薇根本是個小麻煩!
她不愛洗衣機是洗衣、月兌水一次完成的,她說有些衣服她要手洗,只要月兌水;有些衣服她可以洗衣加月兌水。
他只好捺著性子教她如何設定,怎麼設定水位高低、清洗次數、月兌水時間,因為是OneTouch,所有設定只有兩個按鍵,沒想到這也能搞得她一團混亂!
就這樣,為了教她記住洗衣機的使用方法,他們又浪費了兩個多小時……當時,他真想跟她說,以後想洗衣服,就叫他過來好了。
至于,大前天、大大前天,他究竟為了她把時間浪費到哪兒去了,他實在不願想了……這幾天,他開始懷疑,何旭薇把所有的聰明伶俐,全留在台北了。
深夜十二點多,商耕煜把手中厚重的原文小說「白鯨記」擱往床頭,正準備倒上床,床邊的電話卻響了。
「Hello!」話筒里傳來小男孩清亮的招呼聲,「Daddy,thisisAndrew.」(爹地,我是Andrew。)
「Hello,son!Longtimenosee.IseverythingOK?」(哈羅,兒子!好久不見。一切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