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她的輕身功法練得還不錯,但是這很耗體力嘛,如果有馬可以坐那當然是比自己花力氣要舒服啊……
默默地又嘆了口氣,她從懷里掏出先前藏起來的糖葫蘆,舌忝了兩口吃掉一顆。
見他把馬兒系好,她才拖拖拉拉地上前。這家伙平是老是用走的,現在看見他騎馬,她才曉得他騎術很好。他已經連趕兩天兩夜的路了,她看要不是因為那馬快被他騎癱了,只怕他還要繼續趕路咧。
他卸下馬具,從鞍袋里拿出簡單干糧,丟給她一塊餅,然後撿拾了干枯的木柴生火。
「要不要我去弄些水?」認分地蹲坐在大石上,她啃會著青稞做的餅,眨巴著大眼問。
「別走遠,兩個時辰後起程。」他沒回頭,手中的柴火順利的燃燒起來。
大漠夜里冷得教人打顫,火生起來之後,總算帶來了些許暖意。
「我知道。」她跳起來,拎起牛肚做的水袋取水去。
行了幾丈,她忍不住回首,火光在黑夜里看來十分明亮,不知為何他在火堆旁的身影看來反而莫名孤單。
如果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會如何呢?
回頭繼續朝水氣來處行去,她腦袋里依然回蕩著這個問題。
打地第一眼看見這個人起,他的人生目標似乎就是在尋找那兩個人,如果找到了,他會和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然後過他正常的人生嗎?
他會把內丹還她,放她回昆侖山腳嗎?
唉,如果會就好啦……
第三章
啪嗒——
一滴血滴在地上,如水花四濺。
愚蠢,她是愚蠢的。
烈日如曇花一現,下一瞬間重新遭烏雲掩去,金光暗淡了下來,濕冷的大霧重新包圍住一切。
她想她的確是愚蠢的……
低頭看著掌心滴血的窟窿,她除了痛,還是痛。
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她為何會伸手以血肉之軀架擋刀劍。
身邊刀劍交擊聲仍不斷響起,但除了刀劍聲,似乎還有別的聲音。
啊,是了,那是她的名……
在叫她嗎?
她茫然的抬首。
是叫她吧?
***
什麼東西?
警覺地豎耳,她抬首四望,什度也沒看到,但她卻仍感覺有東西在。
胡楊林的葉落了一地,但不多時就被大漠里的黃沙給掩蓋近半,右方近水處有一截倒地的枯木,沙漠里不知名的灰色蜥蜴悉悉素素地鑽進枯木朽敗的小洞里。
天上星光依然閃爍,黑夜依然沉寂,沒有什麼不對的。
她搖搖頭,繼續前進。
一只大手突地平空出現,閃電般直襲她的頸。
雖然已經受過多次教訓,但她仍舊反應遲鈍,一下子就被人掐住咽喉。
完了,看來這回真的小命休矣!
腦海閃過這句,她睜眼試著想看清對方是誰,但逮住她的人除了手之外,全身都隱身在暗影里,教她連想看都看不到。
「是你?」
一句短促微訝的聲音傳來,下一瞬她發現脖子上的奪命手松開了些,她用力地喘了口氣,「咳咳……誰?」
那人的聲音听來十分組嘎,像喉嚨曾受了傷似的,既沙啞又低沉,她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樣的人啊。
圓月通明,但對方的臉仍隱在樹影里。
「你是蛇妖?」
「咳……什麼妖!咳咳……我才……咳……不是妖!」她扳著頸上的大手,氣呼呼的抗議︰「我是精,蛇精,不要隨便污蔑我!」
黑影里的人沉默著,好一會兒才再度嘎啞開口︰「你身上有兩天前沒有的味道,蛇的味道。如果不是妖,為什麼藏住氣?」
「我才沒有藏住氣,還有誰有味道啊,你才有味——」她愣了一下,突地領悟,「唉呀,可惡,是那只青蛇,難怪那些畜牲會起騷動。天啊,我身上味道很重嗎?」她慌張的抬袖猛聞,卻什麼也沒聞到。
大手松開了她的頸,卻扳住了她的下巴,下一剎,她就發現對方靠上來嗅聞著。
「喂喂喂,你干嘛啊?」她猛地伸手掰開對方靠過來的頭。
誰知一看清他那張臉,倒讓她嚇了好大一跳︰「你——怎麼是你?」
即使光線不怎麼清楚,而且因為靠得太近讓她發現他那張臉因為一些淡去的傷痕殘跡,其實並非如此完美,可她仍是認出這人就是前兩天那位讓她想一口吞掉的美食……呃,不,是害她差點破功的果男才對。
男人輕蹙著眉,打量著她。
雖然才一下,但他仍是嗅出那幾乎淡去的蛇味的確不是她本身散發出來的味道,該是沾染到其它蛇的氣味了。不過……
他不懂為什麼她說她是蛇精,但兩天前遇見她時他的確什麼也沒察覺,甚至現在去除掉那殘余的氣味後,她身上也沒蛇味。
「放、開、啦!」
看她模樣應讀也沒什麼太深的道行,他如她願的松手,卻撥開她額頭劉海,改壓住她的印堂。
「啊——痛痛痛!放開我!放手……放放……放手——」她像是被壓住傷口,痛得大叫出聲,兩只手無力地推著他,小臉發白皺成一團,冷汗涔涔。
他愣了一下,緊急縮手,她全身顫抖著,虛月兌地往下跌坐。
他一把拉住她,打橫將她抱起,帶到水邊。
「你的內丹呢?」掬了些冰涼的泉水給她喝,他一臉嚴肅。
「被……被……」雖然咽下了些泉水,她牙齒仍打著顫,不能成言。
他讓她斜倚在他懷中,一手搓揉著她的臂膀,一手抵著地的背心。
沒多久,一股熱氣從他掌心透進她身體里,然後擴散至四肢百骸。
她發白的唇終于透出血色,好一會兒才不再繼續打顫。
「好點了?」他開口,看著她額間印堂上因為他方才的冒失,浮現了玫瑰色的粉紅印記,在她女敕白的膚色上看來十分顯眼。
她呼吸仍十分微弱,但點了點頭。
「你的內丹為何不在?」
她虛弱的睜眼,又合上。不想說出自己的愚蠢過往,她有氣無力地說著半真半假的虛言︰「三年前讓人救了一命,為了報思所以把內丹留給恩人了。」
他一挑眉,直覺反應︰「他藉此控制你?」
「沒有。」她搖頭,暈眩更甚,扶著額,她睜眼反問︰「你也是蛇嗎?」
他沒回答,只是挑了下眉。
昏沉暈眩的腦袋讓她根本也沒想听他的答案,重新合上眼,她無力的說︰「我覺得好累……」
「這是正常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停了一下,才補了句︰「抱歉。」
「為什麼?」她茫然回問,語音輕得幾乎在風中逝去。
「我無意傷你。」他說,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睡吧,睡一下就沒事了。」
她安心在他懷中放松下來,意識沉入黑暗前,不忘道︰「兩個時辰……得回去……」
「我會記得叫你。」
明月如鏡。
泉水邊的蘆葦花因低溫而凝結點點白霜,銀白月華灑滿一地,夜風陣陣卷起塵沙,吹得那層層白花如浪翻涌。
夜,很靜。
除了風聲、林葉聲,和一些細微的夜行小蟲的爬行聲之外,這沙漠邊緣難得的一方水澤,十分安靜。
懷里的她因為畏寒而蜷縮著,呼吸輕淺。
有些訝異她不小心讓他誤傷了元靈竟還能維持人形,他忍不住多看了這小迷糊兩眼,只瞧她唇紅齒白、水膚柔女敕,長長的發烏黑柔亮,在身後扎成一根長長的辮子。
乍看之下,她的人樣倒還挺不錯的,只不過這個性就真的迷糊極了。
先不說她讓內丹離身,光看她根本不知他是好是壞,就這樣半點也不掙扎的昏睡過去,便知道她做人的修行還不夠。
幸好今天是遇見他,若是遇到其它妖或人,只怕她早被人拿去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