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家吉祥 第3頁

縱使不甘願,她還是咕噥了一聲,「謝謝。」

「什麼?」卓毅沒听清楚,于是開口再問,但兩眼卻盯著她那幾乎快要散落的黑發,她隨意夾在發後的大發夾要掉不掉的,他忍不住伸手將它拿下。

長發如瀑般落下,柔和了她臉上的線條,如絲般的黑發圈著她的小臉,瞬間讓她看起來更加女性化。

「你干嘛?」吉祥像被燙到似的跳開,怒目瞪視他。

卓毅將黑色大發夾還給她,淡淡笑道︰「掉了。」

什麼掉了?根本是他故意拿下來的!

吉祥一伸手,迅捷將發夾拿回來,卻在同時瞄到他大掌上的擦傷,滿腔的不爽頓時消退了些,換上了一點點的不安。

算了,看在他剛才救了她的份上,就別和他計較了。

她將罵人的話吞進肚里,彎身就要拿起放在一旁大大小小的袋子。

「我幫你。」他丟下這句話。竟也彎身幫著她提東西。

「不用了。」吉祥皺眉拒絕,但他其中一只長手巳先行提了兩袋。另一手則和她同時抓住另一袋,兩人剛好一人抓到一邊提手,她強迫自己露出笑容道︰「先生,謝謝你的幫忙。不過你應該還有事忙吧?剛才不好意思麻煩你,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喲,難得看她這麼有禮。卓毅眉一挑,露出懶洋洋的笑容道︰「我沒什麼事,一點也不麻煩。」

吉祥瞪著他,「你不用上班嗎?」

上班?他露出詭異的笑容,道︰「現在是休息時間。」

在下午三點休息?他上的是什麼班?吉祥呆了一下,他卻趁這時將那袋東西也接過,往門里走去。

「喂,你……」

吉祥追了進去,他那兩只長腳早已讓他穿過庭院到了屋子門外,杵在那兒等她開門了。

可惡!所以她就是討厭長手長腳的雄性動物!總是自作主張得讓人生氣!

想開罵。卻不知該從何罵起,這人只是在幫她而已,她要是現在開口罵他。似乎有點過河拆橋。

不悅的瞪了他頎長的身軀一眼,吉祥認命地走到一盆薔薇前,將盆栽下的鑰匙拿出。走上前開門。

門一開,他理所當然的跟在她身後進屋。

「東西擺這里就好。」吉祥指著客廳的沙發道。

卓毅照做,未料東西才放好,一回身就看見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來一盒家庭醫藥箱,滿臉老大不甘願的看著他道︰「坐下,我幫你擦藥。」

「什麼?」這回換他愣了一下。

「叫你坐下!」她不耐煩的皺眉重復,將醫藥箱給打開。

雖然看他不是很順眼,但當吉祥見到那提袋把手上的血跡時,還是良心不安的決定幫他上藥,因為再怎麼說,他手上會擦傷都是因為她。

看她一張臭臉,卓毅乖乖坐下。

「把手伸出來。」她語音平平,也在沙發上坐下。

他伸出了手,好奇的看著她放在桌上打開的醫藥箱,里面有十幾種藥水和藥片,還有棉花棒、OK繃、紗布、繃帶、夾子、剪刀,他甚至看到一條橡皮止血帶,這藥箱里的東西齊全得讓人咋舌。

她從里頭拿出一瓶白色藥水和夾子及一塊棉花,然後握著他的手。沾著藥水便往上頭擦。

他痛得臉頰抽搐了一下,早該料到那瓶藥是雙氧水。

掌心傷口因那雙氧水冒著白色的泡沫,她抓著夾子很快的拿棉花清了一次,然後又夾了個新的棉花,倒上雙氧水,再清一次,動作熟練得不輸醫院里的護士。

她很快的幫他上了藥,卓毅卻覺得手已經麻痹了,他打量她臉上的表情,只覺得她很認真。她一向很認真,打從他笫一次見到她時,他就這麼覺得了。

已經忘了他是從何時知道她這個人的,記憶中仿佛從小就有她這麼一位女孩存在。她很有名,有名到他每次遇到她,都會忍不住打量這位傳說中的女孩。

他倆住家只隔兩條街,從小就是同一所學校。卻從來沒有同班過,他們勉強算是鄰居,勉強算是同學,也勉強算是認識,卻不熟。

對,他和她不熟,只是互相知道對方,畢竟他和她三天兩頭都會遇見一次,或是擦身而過。高中時更是天天搭同一輛公車去上學,要不記得對方,實在有點困難。

不過卓毅卻十分懷疑,她也許連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雖然他從小到大救過她許多次,因為他老是盯著她看,多少曾有幾次及時讓她幸免于難,不過他也懷疑她會記得。她實在太衰了,被人拯救的次數大概不計其數,至于沒被救到的,那就更多了。

「好了。」吉祥幫他上好了藥,露出虛假的笑容。「謝謝你的幫忙。」

知道她要趕人,卓毅露出自知之明的笑容,站起身道︰「不客氣。」

老實說,他一直不懂,為何她每次看見他都沒好臉色,反倒是另一個就好多了。但說實在的,如意對誰都能露出笑容;相對于眼前一臉戒慎的吉祥,她堂姊如意似乎單純得認為世界上沒有壞人。

卓毅走出孫家時,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身後大門「砰」地關了起來,他忍不住搖頭苦笑。

穿過綠意盎然的街巷,他走回自家屋下。十年前他高中剛畢業,父母就將這屋子改建為三層半的透天屋,雖然空間變大了,卻沒了院子。

一進門,他感受到水泥屋特有的涼意,卻莫名懷念起孫家綠意處處的院子里,那溫暖的陽光。

兩位老人家在幾年前先後過世,他卻始終記得,老爸先走一步之後,得了老年痴呆癥的老媽常常會走失,每一次他都是在孫家院子里找到她,吉祥或如意總是會坐在孫家那日式的屋廊前,陪著笑呵呵的老媽吃西瓜。

老媽一直很喜歡孫家那兩個女孩,雖然忘了其它的,卻總是記得要他這兒子娶孫家女娃兒做媳婦。

媽過世時,孫家堂姊妹都曾來吊唁,那也是唯一一次孫吉祥沒對他擺著個臭臉。

★★★

吉祥拿著菜刀,一刀切掉波菜菜尾,然後將整把菜切成三段,跟著全丟到菜盆里,水龍頭仍開著,清水嘩啦嘩啦地流到盆中,然後滿溢出來。

她將砧板上的菜屑清干凈,然後清洗了一下綠色蔬菜。重新接滿了水,才將水龍頭關上。綠色的菜葉在水中晃蕩,陽光透窗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啊,她想起那家伙姓啥了!

吉祥瞪著泡在水中的波菜,記起那男的姓卓,因為他是卓媽的兒子。

不過,她還是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

印象中,他們沒說過幾次話,方才那搞不好是這幾年來說得最多的一次,也許前幾次加起來還沒今天多。

他到底是做什麼的?今天又不是假日,他竟然還休息?

吉祥轉身從冰箱里拿出雞胸肉解凍。

她記得最後一次听到人們談起他,是在幾年前他剛從大學畢業,服完兵役回來的時候,听說他本來是在某家知名企業做企畫,後來好象辭職了。

吉祥的思緒兀自轉著,手中工作未停,再回身拿出一個小黃瓜,將其洗干淨。

不過那是幾年前的事了,接下來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了。

無業游民嗎?

她雙手俐落的切著小黃瓜,很快的,那裝小黃瓜的盤子就滿了。

不會吧,一個大學畢業生幾年都沒工作,他靠什麼過活?可是印象中她真的就沒再听過附近的三姑六婆說他在哪兒高就啊。

切丁的小黃瓜夠了,砧板上卻還剩一根。吉祥見雞胸肉還未完全解凍,便拿起小黃瓜,轉身靠在流理台上,直接放到嘴里啃。

小黃瓜清爽微甜的味道在口中散開,她小嘴反射性地咀嚼吞下。一雙眼盯著廚房門外被夕陽染紅的後院,百般無聊的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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