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重男輕女的丈夫在她生了女兒之後,對她的態度又如同從前一般冷然,每天只注意公事,也不大搭理她。是以,他們才會走上分手一途。
見女兒一直默不出聲,王蔓蔓生氣地叫罵道︰「你說話啊!媽哪里對不起你了,你非得……你……」罵到一半,她頓時止住了口,張口結舌地看著忽然站起身的女兒,被她那兩道冷然如冰直視她的眼神駭住了,一時之間只能傻愣地看著她。
小女孩嘴角擒著一抹嘲弄的冷笑,好似沒注意到自己的衣衫檻褸,漠然地冷睨了母親和趙家車一眼,挺直了縴背,從容不迫地走離這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地方。
王蔓蔓被女兒離去時絕然的冷漠黑眸給懾住了,不知所措地望著女兒有別往常的柔弱神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無情斷然地走出這個房間,也走出了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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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聲的黑夜里忽地破空傳來一陣驚恐的叫喊聲。
一道健壯高大的男子身影緊張地朝聲音的發源地——冷月軒沖了進去。
「冷月!」借著薄弱的月光,鐵狠風沖向躺在沙發上一道模糊的縴細身影。
「冷月!你醒醒!」鐵狠風急躁地叫著。
藍冷月平躺在冷月軒客廳的長沙發上,蒼白的櫻唇不停低聲囈語,豆大的汗水也不斷從她的額際落下,只見她左右搖晃著頭,試著擺月兌夢魘的追逐。
「冷月!你醒醒!」他又焦又急地輕搖著藍冷月。
突然,藍冷月從他焦慮不安的叫喚聲中霍地睜開了雙眼。
「冷月——」
藍冷月卻像是沒听到一樣,一雙黑瞳無神地瞪看著上頭的天花板,整個人似乎還陷在夢魘當中,尚未清醒過來。
「冷月——」鐵狠風緊皺著眉,仔細盯著她的反應和臉上的表情。
只是藍冷月依舊沒有反應地瞪著天花板。
驀然,鐵狠風默默嘆了口氣,在沙發邊坐下,輕輕拍打藍冷月冰冷的小臉。
「冷月。」他難得柔聲地喚道︰「你在作夢,只是作夢而已,別怕。」
藍冷月眨眨眼,被他輕柔關心的聲音喚醒回來。
倏地,她驚惶地張大眼,狼狽掙扎地用力推開鐵狠風的手,戒備地從沙發上坐起身。
「是我,沒事了,只是夢而已。」鐵狠風上前不顧她掙扎地輕擁住她的肩,柔聲安撫。「只是噩夢而已。」
「我……我……他……」藍冷月無依地張大水靈靈的雙眼,驚懼地看著四周,黑眸中滿是不知所措的懼色,生怕夢魘中猶如惡鬼的男人隨時會跳出來捉她,就像夢里的情形一樣。
「別怕,那家伙已經死了,你只是作夢而已。」鐵狠風輕拍著她薄弱的細眉,安撫地柔聲訊。
「死了……我只是作夢……」藍冷月張著無神的大眼,不斷地重復這幾個字。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她才真正從噩夢的追逐中清醒過來。
「冷月,你還好嗎?」鐵狠風輕聲問。
藍冷月嘆了口氣,搖頭輕聲回道︰「我又夢到了。」已經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只是個夢,別理它就衍了。」鐵狠風暗嘆口氣,佯裝輕快地安慰她。
藍冷月倏地猛搖頭,瘖啞地低吼,神色既無措又無助。「你知道那不只是夢,它是——」
條然地,她止住了口,堅決地用力搖頭,似乎想擺月兌掉什麼。
「我沒事,你回去吧。」
看著她失神的臉,他輕嘆息了會兒,拍拍她佯裝輕快地道︰「那我回去了。」他知道她最需要的是自己獨處,好重拾凝聚她因噩夢遺失的勇氣。
他走向冷月軒的大門,俯頭說了句︰「既然你沒事,那我回隔壁狠風居了。」
離開前,他不放心地又看了藍冷月一眼,確定她沒事之後,才輕聲嘆氣地離開。
鐵狠風離開許久之後,藍冷月才從沙發上站起身,眼神又恢復以往的冷淡嘲弄。
她走向客廳的吧台,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拔開瓶塞後,就著瓶口將干澀的葡萄酒大口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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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氏企業大樓今天一大早就熱鬧滾滾,從門口的警衛到二十七樓的高層員工,個個無不精神抖撤,努力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期望在總裁回國的第一天好好表現。
羅氏企業總裁羅客雪半年前因參加一場業余賽車,不幸發生意外而身受重傷。
事發之後,他前往美國接受一連串的手術,養傷半年多後,終于決定在今日回國。
有鑒于此,公司里的男員工今天全都換上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裝,期望給睽違已久的總裁一個好印象。要是待會兒不小心在走道或是哪兒遇到總裁,說不定他大老龍心大悅,明天自己就升級往樓上爬也說不定。
鮑司的女職員也都換上自己最好的套裝,臉上又涂又抹的,身上也灑上自己最高級的香水,期盼被素有花花大少的羅總裁看上眼,轉身一變登上眾人眼紅覬覦的羅太太寶座。
除去這些有心分子外,公司里還是有個員工對總裁回國的消息以「十分平常」的平常心看待。
「冷月——」羅氏企業企畫部經理陳江玉娥不悅地望著坐在她對面的藍冷月,一張臉臭得不能再臭。
「有事?」藍冷月臉上依舊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但只要夠細心的人一定不難發現她笑容底下帶著的是一絲難以察覺的嘲弄。
「你昨天為什麼沒來?」陳江玉娥瞪視著她,抱怨地指責道︰「上星期五我不是和你說好了,星期天晚上七點到我家吃火鍋。你為什麼又爽約?你知不知道我被晶晶和瑩瑩罵得差點沒臭頭。」
「我忘了。」藍冷月聳聳肩,對她夸張的抱怨之詞置若罔聞。
「怎麼可能忘了!」陳江玉娥聲音當場大了起來,忿忿不平地叫道︰「昨晚六點多時,瑩瑩說她才打電話和你確認過。」
藍冷月佯裝沉吟了下,隨口回道︰「我沒接到。」
「怎麼可能!」陳江玉娥對她不認真的推托之詞氣憤極了,「瑩瑩明明還和你聊了半天,你怎麼可能沒接到?」冷月就是這點最今人垢病——連耍賴時態度也是一樣冷漠平淡。
「是嗎?」藍冷月無所謂地挑了下細致的柳眉,語氣中不帶半分歉意地說︰「抱歉,我大概真的忘了。」
「冷月……」陳江玉娥忽然臉色一改,怨怒地咬著唇,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你太不夠意思了!昨天我們一家籌畫了好久,為的就是好好請你一頓,以謝你的救命之恩。你爽約不來就算了,連編理由都這麼不認真!」
藍冷月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嘲弄道︰「你們一家人足足謝了我五年還謝不夠嗎?」
「當然不夠!」陳江玉娥仍舊一臉忿忿不平,鏗鏘有力地說︰「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當年要不是你在暗巷救了我和晶晶、瑩瑩兩姊妹,我老公現在不止是沒了老婆,就連女兒都沒有了。」
藍冷月輕哼一聲,嘲弄笑道︰「我當初並不想救你們。」她不過是正巧路過「Se-duce」酒吧後巷,想回車上拿個東西而已,就被從暗巷里沖出來的陳家母女死命拉住,硬拖著她一塊跑。若不是為了甩開她們,她也不會出手幫她們解決掉後頭那幾個緊追不放的不良少年們。
「可是你終究是救了我們啊!」陳江玉娥壓根兒不把她的冷嘲熱諷看在眼底。反正他們一家人就是臉皮夠厚,要不,早被冷月的冷眼給嚇跑了。
「請你吃頓飯不過是為了答謝我們對你的謝意。」她埋怨地看著藍冷月。「冷月,你別這麼不通人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