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歡,你說什麼?」
「我說,你再不下樓去,就吃不到脆雞比薩了。」再不把她騙下樓去,她會活活累死。
會勤勞的收下請帖上辜家來,為的是要見四兒,現在人見到了,休想要她下樓去吃吃喝喝走走笑笑的累死!
這沙發躺起來太舒服,她要睡覺。
「是阿炮老板的脆雞比薩?」很久不會餓的肚子,突然間好餓,四兒很快的站起身,又是洗臉,又是換上小禮服,套好高跟鞋等很久,她忍不住輕輕的推了像是重度昏迷的放朝歡一下。
「朝歡,我好了。」沒反應?
再推,聲音再大一點,最後四兒還餓出了膽子,去掀了放朝歡閉的死緊的眼皮子。
「睡著了?笨朝歡,又吃不到好好吃的脆雞比薩了。」四兒拿了喀什米爾的羊毛毯,幫躺死在沙發上的放朝歡蓋上,然後輕手輕腳的帶上房門,往她最愛吃的脆雞比薩奔去。
放朝歡閉著眼的笑了,總算是下樓去了……
長長的回旋梯像是沒有盡頭,他知道,她在盡頭的那一端,放朝歌用高聳的精刻堂柱,半掩住他陰郁的身影。
「你為了今晚的邀請函,答應跟我回國一趟,就為了這根凹凸不平的水泥柱?」翻譯告訴他,柱子上是條龍,他怎麼看,都像是一條長了鱷魚頭的變型魚,他這弟弟的審美觀,非常……另類。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母親跟你父親既然都已經過世,我對他們的事,沒有權利說什麼,我有的權利,是選擇繼續保持放朝歌的身份,別纏我。」冷冷的語調,隔出不讓人跨越的距離,放朝歌鎖住在回旋梯上,突然現身的淺藍身影。
是她!
「我非常抱歉你母親因為酗酒過量而暴斃,但我必須再一次提醒你,父親過世之前,惟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到你,你似乎不明白你的身份所代表的意義,如果你能……」
「現在的國王,都這麼噦嗦的嗎?」毫不留情的推開擋住她身影的噦嗦家伙,放朝歌的視線,緊鎖住停在辜威廉身旁的辜四兒。
她瘦的叫人心疼!
警覺到事情的可能巧合,他順著強烈的直覺叫人查,這一查,他發現朝歡就是四兒那個叫他妒紅了眼的變態室友,更查明白了辜威廉是誰。
朝歡的小惡作劇,他當不知道,畢竟,是他先恩將仇報的把她推給藍海洋,她有埋怨的資格,他不計較。
但辜威廉把四兒故意藏的這麼緊,他不能當不知道!
「好吧,不噦嗦,我跟你談一筆交易。」這個小島上的征信業者,便宜又有效率,比他國家每年要花上大筆預算的國防部好用多了。
他非常需要利用辜四兒,讓這個死硬派的弟弟,開口叫他聲哥哥。
「我跟你,沒有交易好談。」放朝歌一貫的拒絕。
「辜威廉不會讓你靠近他的寶貝女兒,但我不同,我是國王,是今天的主客,我可以把辜四兒帶過來。」
「不必。」他不必靠近四兒,四兒會自己過來。
不必?他把眼楮都黏在那個小女人的身上收不回來,還不必他幫忙?難道,他有辦法接近被人牆有意無意包圍住的小女人?
「不必我幫忙,那需要我的破壞嗎?」不行!他的成就感不能再空虛。
放朝歌慢慢收回對辜四兒的專注,他面無表情的用沒有陰陽頓挫的語調說,「知道嗎?我有很多身為國王的你,無法想象的性格缺點。」
「比如說?」他怎麼突然親切起來,對著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比如說!不管是幫忙還是破壞,只要礙著我,都是障礙。我對障礙,一律沒血沒淚的就地摧毀,無情無義是我人格上從來不必突破的瓶頸。」
听起來,這種人格上不必突破的瓶頸,跟最近流行的恐怖分子,一樣可怕。
「我身為一國之王,沒有特別待遇嗎?」他走到哪兒,都有紅地毯可以踩,軍禮炮可以听,國宴可以吃,他享受慣了特別待遇。
「有。」
「有?」他怎麼覺得家毛站了起來?
「在被摧毀前,你想先斷手?還是斷腳?」
「我是國王,不是障礙,你的特別待遇就免了吧!」能用簡單的問句,問出人一背的冷汗?他有著同他一般的皇家霸氣,他不禁要同情起已經注意到這邊的辜威廉。
「你的小女人往這邊來了。」奇怪的是,她的眼楮沒看放朝歌,也沒看他這位身邊圍一堆黑西裝的顯赫國王,她注意的是……長桌上的食物?
好不容易打完長長的招呼,四兒盡可能端莊優雅的,快速往放滿各式美味的長桌去,她的目標是長桌的最左邊,柱子沒能擋住她看見最愛吃的脆雞比薩。
「她是餓了多久?居然看不見我跟你?」
「限你三秒鐘內,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別怪我沒血沒淚。」
雖然很想留下來,看看他對這個小女人,會不會也是這麼沒血沒淚?但為了顧及國家形象,國王不宜殘廢,他只好走……十步。
「你可以對我沒血沒淚,我卻不能對你無情無義,她後面的那些烏鴉,我幫你擋了,記得,你欠我一次。」順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多事。」放朝歌毫不領情。
兩方人馬,無聲的攻來圍去,年輕國王玩的可樂了。
站在脆雞比薩前咽了咽過多的口水,四兒沒發現背後的暗潮洶涌,她轉往布邊拿了白瓷餐盤,再回到原位。
「啊?」比薩不見了?
「你怎麼可以把自己餓的這麼慘?」放朝歌手上拿著脆雞比薩,聲調喑啞的站定在四見面前。
「啊?」突然看見最想見的人,四兒呆捧著空餐盤,說不出話來。
「這麼久不見,四兒,你只有‘啊’要對我說嗎?」拿過她手上的餐盤,他替她挑滿了整盤子的食物,「拿好,全吃完。」
「啊?」
緊跟著放朝歌走來走去的辜四兒,在他突然轉身時,她差點煞不住身子撞翻那裝滿了食物的餐盤。
他單手穩住她的身子,彎身探近回不過神的她,「四兒,我知道你不是只會說‘啊’,讓我听听你說些別的,比如說,好想我?」
不敢相信的伸出雙手,四兒狠狠的捏住眼前的臉,不放!
「真的是你!」她瞪著手中抓住的臉,好激動。
臉痛的想笑,她是瘦了,不過以她抓在他臉上的力道來看,她顯然還是很健康的。
「四兒,我以為再見面,你會抱我緊緊哪!」他把餐盤往旁邊一放,對著她眨了一下眼楮。
「才不要!」四兒突然間掉了眼淚,「每次一抱你,你就不見,我變聰明了,不抱你,你就不會不見……」
她恐怕永遠不明白,她哭,難過的卻是他。
握住她的手,拉近,他把她抱的結實,舍不得對她發脾氣,但埋怨總是有的。
「還敢說?不見的是你不是我,你明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卻狠心的就是躲著不讓我見著你,我的四兒變壞了,喜歡讓我痛苦……」他絕對不會笨到跟她承認,壞的是他不是她。
「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睡著了想你、不睡也想你,報表上的數字全變成了你的眼楮、鼻子,我每大光是想你肚子就飽了,可是,這樣是不對的,不對的……」
「四兒?」他捧住她哭花的小臉,打斷她不必要的內疚,「听著,我們的愛,沒有不對。」
「可是,你有未婚妻……」糟糕的是,那位可憐的未婚妻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相信我,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事實上,所有的事都進行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再忍受見不著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