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我咄咄逼人,總比學你縱橫情場好。」朱顏攪攪冷飲的冰塊,轉入正題,「曉乃曾是全能坊的人。全能坊,知道嗎?」
「似乎是主要勢力範圍在大陸的一個神秘組織。」章煌想了一下,聳肩,「沒交過手,對方又刻意保持神秘感,所以我不太清楚。」
朱顏一臉不可置信,「全能坊是你反犯罪組織的主要對手之一,而且你還是首腦的頭號接班人,竟會什麼都不知道?」
章煌放下咖啡杯,「我必須澄清的是,我不曾隸屬于任何組織,我只是我,章煌,一個單獨個體。」
朱顏眼睫低垂,看來很多事情唯有當事人曉得實情,外界傳言並不正確。但她不會也不想追問章煌不願加入那組織的原因。她找上章煌,只因為他應該有能力保護曉乃,並不意味她已認同他這個朋友。瞧他這副不太能讓人信任的模樣,一切仍有待觀察。
她說︰「也許,‘冥界’、‘毒門’、‘無中生有’、‘鬼推磨’,這些名字,你反而比較熟悉。」
這幾個應該是性質不一樣的組織,怎會扯在一起?「他們和全能坊有關?」
「正是全能坊底下四個主要部門。‘冥界’專司暗殺,‘毒門’努力研發各式武器,尤其以生化武器為主,‘無中生有’代客竊取任何稀世珍寶,‘鬼堆磨’即是重金雇用非組織人士為其效勞。」
「原來如此。」章煌恍然明白,「這麼一來,全能坊真是無所不能了。」
「全能坊沒有最主要的頭頭,目前由各部門的爺們一起統領。冥界——黑爺;毒門——楚爺;無中生有——董爺;鬼推磨——金爺。特地告訴你的原因是,這些人早已不安于現狀。」
章煌懂得她的意思,「人各懷鬼胎,都想除去同伴,獨統全能坊?」再次印證合久必分的道理。
「可以這麼說。爆發內哄、自相殘殺的情況隨時可能發生。目前各部門勢均力敵,沒有人有絕對的勝算,因此一旦反目,分裂算是比較好的結果,就怕全能坊及冥界、毒門、無中生有、鬼推磨部成了歷史名詞,所以表面上大家都和睦相處,按兵不動。」
「那私底下?」
「有人耍小動作,有人尋求結盟。」朱顏眉頭微皺,不屑地說︰「其中以董爺的小動作最多,而冥界的黑爺和毒界的楚爺……大家相信他們的關系不尋常。」
「這些組織內勾心個角的事情,和曉乃有什麼關系?」章煌想听的是曉乃的消息,而不是別人家里的恩恩怨怨。
朱顏兩手抱胸,「沒有什麼關系,只是有生命危險而已,」語氣輕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相對于她淡然的模樣,章煌表情一繃,「有人要殺她?」誰想置曉乃于死地,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而這也是朱顏與他見面的目的。「那些爺們底下都有個心月復,無名無姓,被通稱為傀儡,同時也被視為各部門的接掌人選。曉是董爺的人,‘無中生有’的傀儡。」她兩手改擱桌上,背脊挺直,態度亦嚴肅起來。
「她退出組織了。」照理說和那些心術不正的人不再有瓜葛才對。
「想要月兌離全能坊,等于是找死。」
一旦加入全能坊,不管到死、到做了鬼,都是全能坊的人,這是規矩。
「曉到現在還活著,是獨一無二的特例。兩年前,曉抱著必死的決心向那個姓董的老頭表明退出之意,沒想到姓董的和她談條件,願意幫她向其他爺們說情,而她則必須再幫他做事。結論是,組織有三年的時間追殺她,若三年內組織取不了她的性命,便還其自由,還有,她得繼續為董爺盜寶,時限是兩年。」
「這個董爺听起來不壞。」章煌直覺如此。
「錯,最壞的就是他。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先利用曉乃為他偷齊幾樣寶物,再用剩下的時間殺了她為組織立功。」
「所謂的寶物,不會是像那什麼魔鏡之類的東西吧?」
「的確是一些不起眼的東西。這就得牽扯到一個鮮為人知的千古預言——」
朱顏喝口飲料潤潤喉,又露出帶刺兒的表情,說道︰「事情越來越復雜了,你那不太好的腦袋承受得了嗎?」
章煌咧嘴,露出招牌的大號笑容,「為了曉乃,沒有什麼我承受不了的。」
朱顏睨他,但同時也揚起唇角,笑意隱身。
他博得她些微好感。
她簡要敘述預言的由來,及拼出地圖的始末。最後的結語是,「曉單槍匹馬帶著最後一樣寶物到董爺的地盤見他,無疑是送死。」
「她為什麼要去?」這是章煌唯一的疑問。
「也許她想殺了董爺。」曉乃已經去了,所以她去的原因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讓曉平安無事地回來,你辦得到嗎?」
章煌又笑眯了服,眼尾橫紋有獨特的吸引力。「曉乃沒告訴你嗎?為了她我絕對是奮不顧身。」他想拿起帳單。
朱顏伸手覆住帳單的另一端,「她只告訴我,非常討厭油嘴滑舌的你。」
「她騙你的。」章煌舉起,他從不和人搶著付帳。「因為她很容易害羞。」
「如果你覺得自欺欺人比較好過,我不會反對。」
章煌喝一大口變溫了的咖啡,用餐巾紙抹抹嘴。「朱小姐,你財多權大吧?」他站起,腰微彎,像在跟她行禮。「以後我們小倆口有勞您多照顧了。」
「沒問題,只要你有辦法讓曉改姓章。」朱顏手背輕托下顎,舉手投足很貴氣。
章煌走出座位,「沒有辦法的話,由我改姓蕭可不可以?」
朱顏抬頭看著他,「曉說過,討厭孬種、沒骨氣的男兒。」
「嗯,」章煌點頭如搗蒜,非常同意她的說法。「那種男人最不可取。」
朱顏站起,「小心,不要咬著自己的舌頭、罵到自己。」逕自走向櫃台結帳,把他甩在身後。
「禮讓女人,是新好男人的要件之一。」章煌模模鼻子,對于平白無故被初識的女人損上一頓全不以為忤。
第五章
中國大陸‧四川‧摩天領山區
全能坊,「無中生有」總部。
「怎麼樣?在外面那些天,過得還好吧?」席上中年男子說道。他的發絲半白,體格中庸,一臉道貌岸然,乍看似為剛直不阿的正義之士,細瞧眉宇、眼神,可見其中的狡許、奸邪。
「托爺的福,還不壞。」蕭曉乃筆直立在大廳中央,目光一一掃過周旁靠牆站立的董爺親信們。
「東西呢?」董爺笑著,一向深不可測的他,此時也掩不住心中急切,直想快點得到最後一項寶物。
「在這。」蕭曉乃不願將古銅鏡交給對方。
「你——」董爺眸中晃過危險及警戒的光芒,「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不大,」蕭曉乃精明地抿抿嘴,「只不過我們似乎到了該把話說清楚的時候。」
「你我情同父女,還有什麼不好談的?」董爺朝她身前的護衛使眼色。
懊人伸出手,曉乃閃開,扭其手臂再以手肘頂其胸窩,擊退他後;身子漂亮地旋了一圈。站定後神態自然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混帳東西!」董爺大罵。听起來像罵該人竟敢鬧事,實際上是罵他居然失手!
「爺別怪他,他剛才的行為我覺得奇怪。」蕭曉乃不是傻瓜,默默將一切看在眼里。「晚輩想知道的是,爺是否仍記得你我之間的承諾,是不仍有意實現。」
「嘿嘿……」董爺邪氣的眼睨了左右一下,「這是當然的呀!」
「當然怎麼樣?當然是跟當然不,意思充全相反。」蕭曉乃的氣勢維持在高點,讓在場的人明白她不是個任人宰割的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