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 第13頁

江喜多一驚,使勁掙月兌,差點便月兌口叫嚷出來。

跋緊陪笑道︰「少爺,您力氣大,我手都讓您折疼了。」

「又沒折斷,妳擔心什麼?」他盯著她的柔荑不放,隨便答了一句。

忍不住想再握握那小手。

柔女敕、細軟又潤滑,模起來如絲緞似,觸得他心一跳,被那絲纏繞住……

「少爺!」一聲慌叫,驚散那纏繞的銷魂感。

秦游方猛然抬頭。

秦府一名管事匆匆跑進廳堂,滿臉急色。

「少爺!」嘴里嚷嚷。「東山場傳來消息,吳爺底下那些棚民又出亂子了!」

「什麼?!」秦游方驚站起來。

丙然如她所料!

江喜多不無憐憫的瞥瞥秦游方。

「怎麼又鬧事了?」

「回少爺,據說是被辭退趕出山場的棚民心有不甘,聯合一些棚民鬧起事來。」

「情形如何呢?嚴不嚴重?」

「不曉得。不過,听說吳爺已經趕去處理了。」

「那我--」

「游方!」話剛出口,還在舌尖打轉,二太爺三太爺及五太爺們怒氣沖沖的出現。

秦夫人帶著丫鬟跟在後頭,愁眉蹙額,一臉難事。

「二太爺,三太爺,五太爺。」見那陣仗,秦游方心知不妙,望了他母親一眼。

秦夫人朝他微微搖頭,神色竟有幾絲苦惱。

「游方,你開墾新山場怎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卻徑自作主張?!」三太爺興師問罪,氣鼓鼓的。

「我想給太爺們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二太爺生氣的打斷他的話。「這麼重大的事,居然事先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獨斷獨行!」

听說秦游方招募棚民開墾西山頭,而且已經入山砍伐雜木,二太爺驚愕得連手中正端著的茶杯都落碎掉。

他馬上派人趕去阻止,與三太爺、五太爺怒氣沖沖趕了過來。

「二太爺……」

「你知不知道你闖下多大的禍?!」沒讓他辯解,二太爺指著他鼻子大聲責罵︰「西山頭是龍脈福地所在,關系著秦氏一族的榮辱興亡,你居然讓人人山砍伐,存心破壞秦家的風水!」

啊?!

秦游方愣了愣,微張著口,呆瞪著二太爺。

連江喜多也有絲意外。破壞秦家風水,這可麻煩了。

五太爺道︰「龍脈所在,何等重要!龍穴沙水任一處遭傷,則體破氣散,怎還能有福蔭!你如此胡作非為,簡直在絕秦家的後路!」

「我、我……」秦游方張張嘴,說不出話,低下頭,垂頭喪氣的。

「二太爺,三太爺,五太爺,游方他不是有意的。」秦夫人替兒子說話。

「若是存心,那還得了!」三太爺搖搖頭。

五太爺怒猶未消,叫道︰「馬上把那些棚民給撤了,不許再開墾山場!」

即便如此,龍脈已傷,秦家風水亦遭破壞了。

「是。」秦游方垂著頭,語氣虛弱如絲。

秦夫人嘆口氣,道︰「事情已發生,再責備游方也于事無補。二太爺、三太爺、五太爺,您們說,該怎麼是好?」

三位太爺們互望一眼,也無可奈何。

「我看,快請個堪輿師過府,看看是否有補救的余地。」三太爺提議。

五太爺點點頭。

秦游方自然不敢有意見,太爺們怎麼說便怎麼辦。

他哪想得到風水的事!偏偏什麼忌諱不好犯,偏是犯了這一條。

太爺們走後,他還是垂著頭,狼狽喪氣。見他那垂頭佝僂的泄氣模樣,江喜多稍覺不忍。

他橫眉瞪她、給她臉色的時候多張揚,此刻這泄氣的樣子,竟令她點不舍--

不舍?!

反了反了!她哪里不對勁了?

「少爺……」瑞安跨進廳堂,怯怯的站在一邊。

發生的事,他回府時听說了,連喘氣都不敢用力。

秦游方勉強打起精神。

「朱大爺怎麼說?」

「呃……」瑞安竟吞吐支吾起來。

「干麼吞吞吐吐的,還不快說。」秦游方連生氣都沒勁。

「唔,那個……」瑞安一臉為難。「少爺,那個朱大爺他……」

一波未平又加這一波,叫他怎麼開口?

「瑞安!」秦游方心情夠糟了,沒耐性听瑞安支支吾吾的。

瑞安只好硬著頭皮,一口氣說道︰「朱大爺說並未與少爺有何協議,不明白少爺想要如何。」

秦游方听著攏皺起眉。

「明明是他自己提出要求買劉大一家,怎麼又反悔了!」

「劉大已轉為朱府耕佃了。」

「什麼?!」秦游方月兌口而出,拍桌而起。

這一驚,非同小可。

「劉大是我們秦府的佃僕,那朱成憑什麼霸佔!」

「呃……」瑞安又支吾起來。「少爺,朱大爺……嗯,那個朱大爺他有劉大的租佃與應主文契--」

「啊?!」秦游方猛地一怔,目光直瞪,呆視著瑞安。

半晌,他重重頹坐下來。

他何其愚蠢,未先與朱成簽定文契,便將劉大的文契交給朱成。結果,朱府來個死不認帳!

「朱大爺說……說……如果少爺想買回劉大……也不是……不是沒得商……商量……」瑞安結結巴巴,屏住氣,不敢呼息。

秦游方默不出聲,揮了揮手。

瑞安一口氣才喘出來,如釋重負,趕緊退了下去。

說他二世咎由自取,真沒冤枉他。也不懂口說無憑的道理,結果可好!

可說他二世爺愚鈍,他可又精算的曉得算計她。

搖頭歸搖頭,可瞧秦游方那頹喪泄氣的可憐相,江喜多又不忍起來。

「呃,」她輕聲開口︰「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秦游方霍然抬頭。

「妳有辦法?」目光晶亮,又摻一絲懷疑。

江喜多很有把握的點頭,說道︰「不只這一樁,還有山場的事,棚民的問題,我都可幫你想想法子。」

先別說她是否有那等的能耐,無緣無故,她怎可能那麼好心?!

「不過,」江喜多眼神一點狡色,笑了笑。「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果然!

江喜多湊上前,道︰「要我幫你可以,不過,每解決一樁,就必須抵掉我一個月的賣身期。」

「妳--」他霍然站起身,指著她,氣急敗壞,「什麼時候了,妳居然還趁人之危,要佔這便宜!」

「你肯是不肯?」

「江喜多,妳不要得寸進尺!」

「唉!我連寸都沒有得到,怎麼進尺?」

「妳……妳……」教他又氣又鈕i可奈何。

可也沒辦法了。

「好吧,抵一個月就一個月!」

「那好!」江喜多拍拍手,笑咪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過,一個不好,也許八匹馬就追得上了。所以,少爺,還請您寫個聲明,劃個押。」

「妳--」

那張笑臉,笑得如花,那麼明艷,又那麼可惡。秦游方胸口一會兒鼓動,一會兒沉跌。

「喏。」江喜多遞上紙筆。

秦游方禁不住,捉起她的手輕咬了一口。

第六章

情況是亂得不能再亂,一片狼藉。

四處可見裂竹斷木,棚民居住的竹棚傾塌了大半,竹尸木骸丟散得到處都是;剩下的,有些亦沒了遮頂。

多名棚婦抱著、背著幼小的娃兒,忙著撿拾那些竹尸木骸。娃兒的哭聲這里起,那兒落,夾雜一些棚民激動的咒罵與憤慨。

監工們持著長棍刀槍,嚴密的盯守著,團團圍成一道結實的人牆。

因為上次的亂子,山場多派了一倍有余的監工駐扎。平靜不到幾日,齟齬又起,吳炎下手毫不心軟,心存報復,都針對棚民的棚屋下手,讓他們無處可居。

棚民群加憤慨,更加騷亂起來。吳炎命令監工強制鎮壓︰手無寸鐵、屋棚又被搗毀的棚民雖然滿腔憤怒,初時暴動竄亂得厲害,漸漸便被壓制下來。

但那怨怒還在的,怒火伏流,時時會再爆發,說不定何時更大的騷亂又起,又動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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