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吻別 第15頁

「來吧!」他拉著她往回走,腳步輕快,時而側頭回看她,劍眉舒展,心情快活得不得了。

他喜歡看她苦惱的樣子,作弄她讓他覺得有種無與倫比的暢快感。這都要怪她自己不好,誰教她要惹他生氣,不把他放在第一位,順著他的心意。

「你要帶我去哪里?」杜小夜卻很不高興,語聲里諸多埋怨。她和織田操互切成奇怪的交集,一個要對方凡事以為他優先考慮,一個卻任對方總是任性主宰。

織田操淨是笑而不答,拉著杜小夜一直往回走,直到原先他們遇見的那家飯店附近才放手。

「哪,上來吧!」他跨上一輛流線拉風機車,傾了傾頭,示意杜小夜跨上後座。

杜小夜直皺眉搖頭。盛夏辣熱天,頂著午後正毒的陽光,瘋子才有興趣騎著輛毫無遮蔽的機車,無頭蒼蠅似的在穢氣沖天的街道中四處亂轉。這樣就算不死,也老得快,皺紋也生得快。

「天氣又悶又熱的,我不要……」她搖搖頭,轉身走開說︰「我要回公司去了。你自己愛去哪兒就——」

話沒完,後褲腰帶就被織田操的大手拎住。他怒眉相叉,本來已經轉好的心情,又被攪得一團烏煙瘴氣。

「混蛋!你給我回來!」他當街咆哮,硬生生將杜小夜抓回車旁,強逼著她跨上機車。

不等她坐穩,他立刻發動引擎,呼嘯上路。杜小夜身體猛一震蕩,險些跌下車子。心髒頓時跳到胸口,發悸又發麻,雙手反射地緊緊抱住他的腰,整個人撲靠在他的後背。只听身邊風聲呼呼響,不及細想太多。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快停下來!」驚魂了好一會,她才勉強地開口質問。

織田操不理她的質問,將車騎得飛快,避開擁擠的車道,一路穿梭飛馳,約莫在酷日下烤了個半小時後,終于出了市區,躍上省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杜小夜一路尖叫,喉嚨都叫啞了。

織田操對她的叫喊,仍是充耳不聞,不斷催著引擎,加快速度,發絲隨風張揚,完全像一座爆發中的火山。

進入省道,天候就明顯起了變化。原本烈日當中;夏陽的熱力籠罩地表每處角落;這時,由四處飄來大塊大塊的灰雲,將烈陽隱沒,天光變陰且暗,遠處隱隱有隆隆的閃雷聲。

「停車!停車!」杜小夜拼命大叫,雙手卻還是死緊地抱著織田操,不敢稍離。

她的叫聲全教風聲給吞了去。織田操絲毫沒有稍停的意思,反而更加催快速度。流線的車身,在疾風中奔馳,宛如一挺御風的火輪。

不一會,也仿佛有一百年、一千年那麼久,御風奔馳的X──RAY奔出了省道,切入海公路。車子在寬敞平坦的公路上盡釋枷鎖般地狂奔躍動,加上車流量少,更是如蛟龍升天,狂野地盡性奔放,千里迢遙,任其獨行縱放。

斗大的雷雨,也由是打落向人間。轟轟的雷聲,像是為這場狂熟的盛宴伴奏一般,激得X——RAY狂舞起來。

織田操似乎著了魔一樣,將X──RAY飆到速度的最極限,時而蛇行,在滂沱大雨中,舞動出一場速度的狂歡。

杜小夜卻嚇得頻頻尖叫。她不斷高聲叫喊,驚駭不已。

大雨不斷打在她身上,加上持續掃過耳際宛如鬼哭的風響,到最後,她已分不清究竟是冷得發抖,還是怕得起顫。

她緊緊地抱著織田操,緊緊僕靠在他身上。這種近乎瘋狂的極速感,讓她心戰膽寒,無力再生埋怨或倔強,只是本能地緊攀著織田操。

而愈下愈大,織田操就愈騎愈快。雷聲轟隆的,這時如果不巧落下一道雷打在他們身上;或者一不小心車輪打滑什麼的,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織田操,你快停車!我要下車!」杜小夜忍不住胡思亂想,恐慌地高聲大叫。

「你害怕嗎?」織田操居然回過頭去,任性地縱聲說︰

「沒什麼好怕的!有我在,你什麼都別擔心,只要抱緊我就行了」

「你瘋了!這樣太危險了,快停下來!」

這樣的高速!加上大雨的淋打,讓杜小夜忍不住泛起戰栗。織田操不懂得憐香借玉,任性又幼稚,竟自以為是說︰

「我說過沒什麼好怕的!你不相信我嗎?如果真要發生什麼事,那也罷,我們兩人正好做對同命鴛鴦,死得浪漫又瑰壯。」

什麼同命鴛鴦!這種任性的話只有他才說得出來。杜小夜默默不語,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多費口,拿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她轉個問題。

「你自己看!」

她勉強抬頭探了一眼。車子在濱海公路上飛馳,往海的盡處一路飛奔而去。該不會是——

雨勢漸漸疲緩,織田操也放慢了速度。不一會,雨停了,太陽重新探出臉,X——RAY也終于停下一路奔馳的腳步。

杜小夜慢慢地抬起頭,四處望了一眼。果然——他帶她到了前次的海灘。

太陽已經偏西。他們在烈日下和大雨中飛馳了數個小時。沙灘上幾無人跡,只有寥寥幾個孤只單影。

「你強迫我到這里來做什麼?」杜小夜沉著臉,半顆心尚處在方才極速的驚魂中,仍存余悸。

她倔著性子不肯隨織田操到海灘,織田操也不肯出言懇求,半拖半拉,憑著蠻力強將她拖下海灘。

他知道她心里有氣,但年少氣盛,就是不肯說聲抱歉的話。雖然他剛才的舉動是過分了些,但她也不想想,他那麼做都是為了誰!為了見她,他不惜頂著酷熱,騎了好幾個鐘頭電機車入城,又冒著滂沱的大雨,毫不休息.才爭得兩人獨處的時間!她卻毫不明白,還怪他太瘋太狂,對他生氣!

真是可惡!他這麼對她,只差沒將心剖了,她為什麼就是不明白,不能將他擺在第一位,偏偏要惹他冒火?

「你在這里好好看著,看我沖浪的樣子!」他月兌掉上衣,甩丟向她,夾起沖浪板,朝浪里跑去。

「我為什麼要待在這里看你沖浪,我才不要——我要回去!」杜小夜對著海縱聲高喊,恨恨地將織田操的上衣丟向空中。

織田操回頭對她揮了揮手,轉身縱人波中,臥在沖浪板上劃水出海。

「我說我要回去了——鬼才要等在這里看你沖浪!」杜小夜再次對著海面用力喊叫,隨即掉頭走開。

波浪中的織田操專心一意地劃水出海,等待適當的時機起程。風中隱約傳來的呼聲卻讓他分了心.他回頭看望,見杜小夜正背對著他離開。

他急躁起來,前方來了一個巨大的波浪,他勉強回頭,一邊劃行一邊配合波浪來臨的速度等候起程的時機。波形很陡,向右崩潰,他起程後離「波卷」太遠,無法得到高速駕乘,便做背側急轉,但因心有旁騖,一個急轉失敗而不慎落水。

這時杜小夜正巧猶豫地回頭,海面上不見操的身影,只見藍色的沖浪板在遠處的波浪中隨波浮晃著。她心髒狂跳起來,頓時驚慌失措,朝海處沒命地狂奔起來,擔心憂慮得狂叫個不停。

「織田操!你沒事吧!快起來!」

她四面看不到他的身影,聲音害怕發起抖來。

「回答我!織田操——」她幾近嘶吼咆哮,不顧一切奔進海里。「快回答我!織田操——」

她幾乎要哭出來了,深怕就此再也看不見織田操。就在此時織田操從海里冒了出來。

「織田操!」她心頭一寬,竟然哭了起來。

織田操看見她還在海灘,並沒有走掉,心頭也是一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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