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忍一忍!
「這是意外。」而他喜歡這個意外。
她被他君子的拉抱而起,下一刻她拍開他假意溫柔的扶持。
這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吃她豆腐!輕薄大明公主可是可以推出午門斬首的大罪。
「你的臉頰都紅了,是生氣或是害躁?」他戲言調侃她。
無恥男,什麼儒雅戰將嘛,根本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雙面人。
「舌頭疼麻了嗎?怎麼不開口罵個幾句听听。」他記得他只是稍微吮吻她的紅艷唇瓣啊。
克星、煞星!朱令予無聲的咒罵著。突然她轉向一旁早已看呆了眼的小苔。
「方才一事不準碎嘴!」如果讓我听見一字半句,本宮一定罰你每日喝酒喝到爛醉!」
「呃,是,是是……」
不瞧身邊那可恨的笑容,她逕自往殿外走去,驕傲的丟下命令——「練功啊!神武過人的師父。」
***
他是故意的!
整弄她?!算計錯了吧,她朱令予不是一般逆來順受、委委屈屈、可磷兮兮的懦弱女!
「乖徒兒,」班扶風笑,「永壽宮外的樹葉都被你削落得只剩光禿禿一片。」
還不是他害的!「怎麼,積沙成疊塔和吊在半空中本公主不是都照辦了?我削的可是我皇家的樹葉,要你來心疼。」
他心疼的是她的手膀子。
「原來十四公主的壞脾性就是一有不順心的事便拿花朵和葉片開刀?」
「要你這不相干的人多管閑事!」
「哦?」劍眉一挑,他以極溫柔的口吻說︰「小令兒,你可是師父惟一收教的徒兒。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和我的牽系是一輩子哪。」他不容許不相干這三個字存在于他們之間。
明明是揶揄、是調侃,然而他那好似抹上糖蜜的話語竟叫她心頭一悸。
莫名的……仿佛什麼已經被攻陷,不是她所能主宰的了。
為了掩飾這份無措,她怒叫,「有本事和我過招,不準留一手。」
他舍不得傷她,但是小野獅好像摩拳霍霍,想把他生香活剝好泄憤。
「使出你所學的吧,我倒是好奇那四個老頭子所傳授給你的所謂武功修為究竟到哪個程度?」
看輕她?好,她就把他的牙齒給打掉,他的挺鼻給打歪,再把他打成要死不活的四不像。
「來吧。」
***
慈安宮中,听聞回報的太後憂喜參半,神色復雜的頻頻嘆氣。
事母至孝的皇帝前來請安,擔心的問︰「母後因何郁郁寡歡?」
「還不是為了哀家的心頭肉!」
「麼妹?」皇帝展顏,笑說!「近日她已不再出宮和市井小民攪和胡來了,朕安心許多。」
「但是她每日總是練武練得一身瘀傷,哀家難受啊。」
「令予練功已有十多年,往常她不也是東一片、西一塊的傷痕斑斑?」
「哎,哀家總是沒個好眠,舍不得她吃苦受罪,但又硬不下心腸拂逆她的心志。」
「母後請放寬心。」
「听宮女們說,予兒和班卿家好似有宿世冤仇一般,總是相互對峙,誰也不讓誰一步。」
「這不是母後所冀盼的嗎?朕之所以下旨,不讓班扶風回邊關,命他出任令予的師尊,遵照的可是您的意思。」
「當初衷家是算計著,班卿家翩翩風采和卓著的功勛,足以匹配予兒。」
「朕也深有同感!放眼朝中,惟有班扶風有資格娶得麼妹這顆明珠。」
「班卿家二十幾歲,父母皆亡,哀家屬意他可以成為皇家快婿,所以才以師徒之名讓他們倆多親近些,但是這一步棋似乎全盤下錯?」
「不!朕覺得有趣極了。」
「皇兒?」
「母後試想,令予和班卿家全扎著男人圓髻,同穿黑布功夫褲裝切磋武藝,遠遠的望去像什麼?」
「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男人打斗比武!」只是那「小男人」實際是個美麗的女裙釵。
「是啊,這畫面可是極為罕見的啊。」
「皇兒的意思是……」
「打是情,罵是愛。麼妹的個性不同于一般庸俗女子,能夠駐進她心扉的必定是個傲世絕倫,可使她臣服馴從的男子。」
「打打罵罵中可以滋生情意?可能嗎?依予兒那此男子還瀟灑三分的俊俏模樣!」
「我們該做的都做了,是良緣或是孽緣就不是我們左右得了。母後,您老人家就暫且寬寬心,小兒小女的愛惱情暝並不是您憂愁就能解決的。」
「皇兒所言甚是。」
***
取下重如鉛石的綁腿布條,朱令予整個人往錦榻上臥倒,呈現一個大字人形。
「累死我了!死班扶風、臭班扶風!他女乃女乃的可惡、可恥、可恨、可惱的家伙!」
一旁伺候著的小苔擔心不已,「公主,要不要奴才去打個水來,泡泡腳也許舒坦些。」
另一宮女小蝶也忙說︰「或者到慈安宮的大浴清池去淨淨身,去掉疲倦。」
「不用了,我還死不了!哼,那個得意的小人以為讓我挑擔水桶幾個時辰,我就會吃不消,就會向他討饒?作他的春秋大夢!」
小苔和小蝶面面相覷。這些時日,烈陽甚毒,公主和班將軍鎮日待在殿外刀來劍去的,兩人都曬得紅通通的了。再這麼下去,公主豈不是要成了小黑炭!
守在殿外的宮女進來傳話,「傳香公主來訪,公主您見是不見?」
令予氣若游絲,「讓她進來。」
小苔和小蝶連忙出去,好沏茶、端果子。
「妹妹,你身體不適嗎?」柔柔的關切聲音出自甫進門美若嫦娥的朱傳香。
朱令予仍然毫無儀態的平躺著,她輕問︰「傳香,有事?如果沒啥生死大事,改日再敘吧。」
朱傳香面色微赧,「咱們好歹是姐妹,听聞近日你瘋狂的練功,做姐姐的我不免憂慮掛懷。」
「謝啦,我死不了,也不可能叫那小人永遠得意!」
「小人?」
「不就是班公扶風。」
「你咒他死呀?」朱傳香驚詫的倒吸了一口氣。
「咒?本公主不願把口水浪費在他身上哩。」其實她早已詛咒他千萬次了。
「妹妹十分不喜歡他?」
「十三姐,你的用詞太委婉了,討厭就是討厭!」
朱傳香按住怦怦然的心口,緊張的問︰「可是班將軍英姿颯颯,待人有禮,內外兼備,你怎麼會討厭他呢?」
「哼哼。」待人有禮?屁啦,他對她哪一次不是心存捉弄來著?
朱傳香小心翼翼的詢問,「你們倆朝夕相對,難道無波無浪,不生半點兒情愫曖昧?」
朱令予嘴快的道︰「笨蛋才和他搞什麼情愫曖昧!」她可不是笨蛋。
「真、真心話?」
「廢話!我干啥騙你!」然而心底深處好大一個聲音正在抗議……她咬唇,厭惡這種仿佛說謊的感覺。
心虛是不?呸呸,她朱令予豪放不羈,不是小鼻子小心眼的里腳千金。
為了印證她不是搞曖昧的笨蛋,她沖口嘶怒道︰「那家伙以為他武功蓋世,呸!那是因為我的神仙師父們太吝嗇了,總是教授我一些中乘的武功,什麼秘筧、密法的都想保留著。
「不過我已有計策,忍人所不能忍,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也沒什麼了不得,等我把那家伙的絕妙武術學個齊全,再練得爐火純青,青出于藍勝于藍時,嘿嘿!」
「怎麼樣?」
「到時候本公主一定叫他跪地磕頭,叫我一聲祖女乃女乃,再讓他端洗腳水……」
「他是當朝大將軍,位階不輸丞相呀!」怎麼能生這種糟蹋人的心思呢,這令予簡直使人氣結。
「他都可以不敬我這位當朝公主了,我何必以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