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良認定他是鄙夷她的工作,她氣呼呼地一邊拍打他的胸膛,一邊罵著,「做乞丐可不是資質低淺的笨蛋可以勝任的!必須懂得察言觀色,懂得分析對方肯不肯掏錢施舍,還得逢迎拍馬,受受皮肉苦啦。反正這是一件很有智慧的差事,你別瞧不起。」
「謹遵訓誨。溫老大。」他眼底的笑意幾乎滿溢得盛不住了。
「你叫我溫老大?好!沖著這句話,我收了你,從今日起,你的名字是小八!」
這人手長、腿長,是個上等的好貨色。
屈更非的眼角眉梢飄飛入鬢。「不許胡稱!」
「屁!」她在他臉上吹氣。「我的七個手下都是依照‘入門’時日排順序的。」
「不許叫我小八!」堂堂男子漢,豈能更改名姓?他真想掐碎這小子!
「偏要!拜托,你也替我著想好不好?我是乞丐頭子,門生眾多,如果每一個都得稱名道姓,我的豆腐腦會難過。人家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都不敢作聲,你反對個屁呀!」
「我不是你的‘門生’,我是……」他已受封御前行走,怎能有辱聖恩!
「你是破破將軍的兒子嘛!」真難搞定!溫小良此刻也倦了,打了個呵欠,翻側一就窩在他身邊睡著了。
依然失去力氣的屈更非只好任她抱著他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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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啊,行行好啊!富貴唷,雙全咧!珠寶金銀滿滿裝……」
「住口。」屈更非動氣了。一早即醒,溫小良已經嘴不停竭地哼唱著,他的耳朵可能長了薄繭。
扁了扁小嘴巴,溫小良頗感委屈地說︰「我是為你好才傾囊相授耶!我們做人要有志氣。」做乞丐當要做到第一好。
「我不是你的手下!」他沉聲道。
「哼。」不受教,難怪他的阿爹是破破的將軍。虧他氣質生得像龍、像鳳似的!
她一氣,旋風般地跑開,七個乞丐只好一邊啃著芝麻餅,一邊負責看守保衛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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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氣夠了!
溫小良又一陣旋風似的跑進房,卻驚見榻上無人。
「人呢?」她豁地把殺人似的眼光瞪向笑得前俯後仰的七名伙伴。
「被帶走了。」
「番婆!」糟!她不要屈更非去娶那個會用毒的臭姑娘……
「不是。」小一回答,因為其他六個乞兒都因為笑得太厲害而肚子疼。
「你們……」欠揍!難道屈更非不見了,他們這樣巴不得呀。
小一指指桌上一座小山似的銀元寶。「有幾個大人把他背走了,而且留下這些錢,說是報答我們的恩惠。」
「嗯呃?」幾個大人?誰呀?番婆的同伙?
「老大!有了這些錢我們就不用再當乞丐了耶。」小一笑容燦爛。
「我只是離開一下,你們居然把人看不見了?」她真是白養了他們。
「那個屈更非跟我們又沒干系,少了這個大麻煩不是很棒?免得番婆找來用刀砍我們。」
呃!人家她還沒有勸服他答應做她的小八手下……
「屈更非完蛋了。」小三突兀地發言。
「完個屁!」她才不要他死掉。
「不是啦!他不是……哎哎,我是說他被帶進皇宮去了啦。」
「咦?」眾人大奇。
小三搔搔腦袋瓜。「真的!剛剛的大人里頭有一個我見過的,那是我老鄉李大嬸的兒子,好久以前他被人帶走,從此再也沒有回鄉過。」
「李大嬸的兒子和被逼婚的屈更非有什麼屁干系?」溫小良火大。
小三囁嚅著。「李大嬸的兒子被帶進宮‘那個’了,听說他已經是太監公公了。」
「這麼著,屈更非也快要成了太監了!」小六的臉上有著同情。「噢,好慘。」小四和小五悲鳴道。
其他的伙伴們也露出憐憫的表情,原本歡天喜地的鼓舞已不復見。
溫小良懵然。「太監是什麼?公公不是很老、快要死掉的老人家嗎?」
「你不是男兒,你不知道去勢的悲哀……」
「去勢又是什麼?」她沒念過書,可是沒道理她手下曉得的事她想不透啊。
「去勢就是不能當姑娘家的丈夫,也不能洞房花燭夜生兒子……」
第二章
京畿重地
開國大功臣、三代蒙受皇恩的屈府人進人出,忙亂不堪。
二公子的毒已化解,但是僕役們仍是一日八餐的湯湯水水伺候著。
尤其是安寧公公因受大將軍的照護,雖然剛剛由皇宮轉階到屈府當差受遣,仍固執的認定小主子的被劫乃是他的疏忽。
屈更非一向與人疏淡,也不喜前呼後擁的排場。
第五日,他的忍耐已到極限。
他嘶吼。「滾!任何人不準再來打擾我!」
「小主子,大將軍遠赴邊關視察和操兵演將,照顧您是奴才的責無旁貸。」安寧公公低頭垂手。
「造次了不成?」鳳眼危險十分地瞠大。
「但是您的身體……」感覺到小鮑子的薄慍,安寧公公不得不先行退下,並且支退下至少十個以上的家奴。
須臾,一聲輕佻的笑非常不怕死地出現在屈更非的頭頂上。
他睜眼,撐起上半身,不甚好氣地眄著。「你一天不來煩我三次會吃不下飯嗎?」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啊。」屈更是迷死整個北京城的笑容漾了開來。
盯著和自己同樣面貌的兄弟,屈更非著實無法寒色以對,但是也沒好臉色就是。
「嘖!更非,好歹我是你的大哥,我們兄弟倆在親娘的身體里一起挨過十個月,你就不能對我友愛些嗎?大哥我可是愛你愛得死緊。」
「肉麻。」這家伙愛的是女人吧。
「我們倆同月同日同時辰出生嘛,而且還生著同一張美俏的俊貌。少愛你一些都難!」屈更是硬是扯出一朵燦花,比女人家還要美上三分。
「造孽。」屈更非冷嗤。若不是更是的風流倜儻和游戲情愛,自己怎麼會老是被誤認為是負心人。
臉皮厚如城的屈更是仍是微笑著。「承擔了,謝了。不過那個刑羌娃想嫁的夫婿可不是為兄,她留了紙書,指名要你屈二公子。」
「邢羌娃不是你無意中招惹上門的碼?」否則怎會無端生禍?
屈更是聳聳肩。「原是我的魅力所向披靡,但是那苗族公主心性不定,見風轉……呃是見色心喜,不對,我們兄弟面貌相同。反正未開化的蠻邦小柄不懂專情兩字啦!大概是她喜歡你的冷調子。算她有眼光。」
屈更非狠睇他一眼。「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稱得上專情,就你不行!」會污了專情的意思。
「我啊,既多情,又專情。」他一向把女人捧在手心里當寶疼。「哪像更非你,無情少恩,整日擺著棺材臉嚇人。」
閉起鳳眼,屈更非不願與他再唇槍舌戰,一副當他不存在般的無知無覺。
「弟,你不問問邢羌娃如何了?她發誓非你不嫁,不惜小命一般。」
屈更非從來不知膽怯的滋味,也從來不接受任何威迫,他依舊保持沉默。
沒心肝的弟弟!見他不理睬,屈更是只好繼續說道︰「為兄的替你擺平了,邢羌娃已經讓她師父帶回苗疆去面壁思過。」
替他擺平?究竟是誰招惹出的麻煩?虧他說得出口。
「我走嘍。你歇著,為兄會再來找你敘敘兄弟情。」這個弟弟真夠冷漠,他也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去找女人逍遙一番。
溫柔帳里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