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恩免她死罪,老臣願意代罪……」
「任何人不得說情!不正綱紀,何以治國,何以服眾!溫小良理當立即斬殺、尸首示眾,懸吊城門口才是!朕判她斬監候已是莫大的思慈,念的即是她年幼無知……」
眼看事情急轉直下,屈罡昊已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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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一片淒苦愁悲,仿佛天地不仁,旦夕大禍臨了身。
自從大隊士兵陣容浩大的包圍將軍府,帶走溫小良之後,整個將軍府便陷入可怕的氛圍之中。
屈更非竟然連夜面見聖上,將所有的欺君、逆君大罪全攬到他身上,甘冒犯上的大不諱。
皇帝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不責罰地將他斥回,可他竟和看守的獄卒起了激烈沖突,單人單劍的直闖天牢禁地,差一點就死在天牢外頭。
屈更是悲憫地看著昏迷中的兄弟,他的心好酸。
冷心冷性,不苟言笑到令人討厭的屈更非,居然為了一個尚未「洞房」的溫小良瘋狂到這種地步。
「何必愛到這麼深,這麼不可自拔?你的冷淡脾性一遇上溫小良怎麼全走了樣,天下紅粉何其多,何必單戀一枝花?」
屈更是又是一陣長吁短嘆,搖了搖頭。他的桃花魅眼漸漸地漫溢上一圈濕氣。
「屈更非,你不準自己一個人去重新投胎,不準撇下我這個孿生哥哥,否則我一定詛咒你投胎不顧,詛咒你的來生來世可憐兮兮,沒人愛惜……」
第八章
靜禪觀內檀香氤氳,一片寂靜。
俗事不沾身,紅塵皆已看破。
玄嬤擰鎖眉頭了老半天,斟酌著是否應該擾攪長公主的清心修持。
「玄嬤,你被何事困頓住?」念完經文的長公主關懷著。
「奴才……奴才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她好猶豫。
「但說無妨。」
「上回那個穿著太監公公的小女娃……她呃呃……」
「小良?」心窩狠狠地一揪緊,長公主忙道︰「快說……」
「她被打人天牢已經十來天了。」恰巧她老身出了觀,方才听聞宮內奴才們紛紛叨絮的事兒。
「打人天牢?那麼……」離死不遠了。
「長公主,好像是秋後處決,還是皇上早朝的時候親口下的旨意。」即是不能更改一二了,君無戲言啊。
「取印來!」
「嗄?金印?那可是先皇陛下特別恩賜給您的……」自我封閉了十五年的長公主從未用過金印哪。
「我要出觀。」
「去……去天牢?」玄嬤驚嚇得不輕。
堂堂一位大明皇朝的長公主竟然降尊紆貴的要進牢房走上一遭,怎麼了得!
「三思啊!那娃兒不過是一面之緣……」其實她老身一直莫名的覺得那娃兒有股親切感。
「不得廢言!」
「遵命。」玄嬤只好去取金印,陪著主子走一遭天牢,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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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成一小團,已換上灰白囚服的溫小良全身無力地靠著牆壁,隨時有可能昏迷過去。
她已經哭了十個日夜。
獄卒告訴她,她被關囚起來的當夜,屈更非便持劍,欲闖天牢,但是不敵看守牢房的獄卒,似乎傷得很嚴重。
她的眼楮因為哭泣而發疼,她的心因為舍不得屈更非而抽痛。
一陣聲響,牢房的鎖鏈忽地打開,她抬起臉兒,不敢相信地直瞪前方。
「仙女姑姑……」她不是一生一世永不出觀的嗎?
長公主淚眸盈盈,微低著身,進了牢房。
「你……可憐的孩子!」怎麼消瘦得如斯憔悴,她心疼的擁抱著小人兒。
一旁跟著的玄嬤放下一籃齋食和果實,她也不禁抹抹淚,哽咽著,「小娃兒,這是玄嬤親自下廚為你做的齋菜,趁著溫熱,飽一下肚月復吧。」
「婆婆您真好!」溫小良泣不成聲,「你們是不……是曉得小……小良快要被砍頭了,所以你……來見……我……最後一……一面!」
「長命百歲,長命百歲,小娃兒滿口胡言。」
玄嬤連忙輕斥,但她卷起衣袖,暗暗哀哭。
「小良!我怕你丟下本宮……」長公主已哭成了淚人兒。
她的淚水滴落在溫小良的額間,滴落在溫小良的心上。
「仙女姑姑,你比小良的娘親還要慈愛,小良怕死,怕見不著屈更非,也怕見不著仙女姑姑你……」
「本宮沒有能耐……」無法勸更皇兄的旨意。
「為什麼皇帝爺要砍我的頭?我的頭對他又沒有用處。」這是溫小良最氣憤不平的,她又接著罵說︰「我沒有見過皇帝爺,所以不可能得罪他的,我也沒有殺人、沒有放火,沒有偷盜啊!他憑什麼不讓我活下去?做皇帝就了不起呀!他隨便說一句話,我的腦袋就必須和脖子分開,這是哪一條道理?」
「因為你欺了君……」
「我溫小良根本不認識他這個皇君,怎麼欺呀!而且我干嘛要欺負他……」她又不是傻子。
「此‘欺’非彼‘欺’!」玄嬤哎哎的哭笑不得。
長公主的雍容上盡是淚痕交錯,她一向心軟,加上打從心眼兒疼愛小良,還有一份移情的特殊感受,是以禁不住地哭斷了肝腸。
見長公主心碎。溫小良頓地也慌亂了,她連忙掏出絲綢巾帕為她的仙女姑姑擦淚。
「啊!啊!」玄嬤突地跌倒在地,尖叫不已。
吧嘛鬼哭神嚎?溫小良自我調侃,「我還沒被‘秋決’,要叫,到時候再叫吧!」
恍若未聞的玄嬤爬著過來,手下一用勁力,她扯抓著長公主的肩頭,駭聲嘶吼,「帕子!長公主您親手刺繡的鴛鴦帕……」
心神大為震懾,長公主使力抹去淚光,看個仔細,這一瞧,她幾乎嚇白了面色,瞠目結舌。
「怎麼了?」甩甩手中的巾帕,溫小良莫名其妙地問︰「這塊巾帕上有毒粉嗎?干嘛嚇得半死?」
「你這帕子從何得來?」長公主急得慌惶。
「這是我從襁褓時候就有的呀!是我親娘囑咐我不可遺棄,這巾帕漂漂亮亮的,我當然貼身收著,即使是討乞的時候也沒有拿去當鋪換銀兩過日子。」
「所言不假?小良,你不可以打逛語。」
仙女姑姑怎麼忽然很嚴肅的擺臉色呀?「騙你做啥?又不是就不用被砍頭……」
「小……小良,我的女……」激狂的長公主用盡氣力地抱住溫小良。
「但是小娃兒你為什麼姓溫?合該是錢氏才對!」玄嬤疑惑著。
稍稍掙扎了下,溫小良呼喘著氣,答說︰「我本來就姓溫啊,我的阿爹姓溫嘛!為什麼我要姓錢……噢!錢老爺是我阿爹的員外老爺,他們家真的很有錢哦,可是沒幾年好光景,有一年遇上盜匪劫殺,全家死絕了,我阿爹剛好出外買布匹,所以逃過一劫……」
「錢家老爺叫啥名?你可知悉?」玄嬤顫抖著聲音。
「錢富貴!」溫小良忽而粲笑,「因為他姓錢,又叫富貴,我覺得好玩,所以一直記得……」
「你出身何處?」其實已有七成把握了。玄嬤一邊哽哭,一邊追問。
「揚州。」溫小良老實回說。她想,玄嬤大概是要為她做墓碑吧!
「你的父親是不是叫做溫恭?」
「咦?玄嬤,您好厲害,懂得卜卦嗎?我阿爹真的叫做溫恭耶!」
「你今年一十五,何時生辰?」
「阿娘說我是元月初六,傳星三合玉堂之日所生,是午時……」她牢牢記著,因為婚配和合的時候必須對生辰八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