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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快速疾走,許久許久,一個大晃蕩,原已淺眠入睡的夢雲被震醒了。
她揉揉眼眶,掀開轎簾子,意外的看著四周草木荒涼的景況。
"千萼姊姊,轎夫走錯路子了,我們是要去市集買玉呀,快快往返,否則天就黑了。"她怕挨海灝貝勒的斥責,他是個自己放浪形骸,卻不許她胡來的霸氣郎君呢!
吧萼呼喝轎夫停住,從另一頂轎子下來,面無表情的走到夢雲面前,撇嘴一勾,笑得怪異。
"你怎麼了,千萼姊姊?"她有點兒著慌,往後縮了縮。
千萼一把扯她下來,快速的將她推到轎夫的身旁,八名高壯的轎夫立刻圍攻住她。
"我不相信世上有你這般幸運的人,我看不慣也容不得。要怨就怨你太過幸福了,你不該的!"千萼恨恨的笑著。
"把我帶到這兒,你想對我怎樣?"夢雲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此時的她好想海灝貝勒……
"只要你這個人消失了,像氣味一樣消失無蹤,貝勒爺就會把他的心思放一些些在我身上。這一年我守著天驕別業,冷冷清清的忍受寂寞孤獨,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做貝勒爺的枕邊人,就算是個妾婢也是我的福分。
"但是你出現了,把我可能的福分搶走,所以,你休得怨我,是你出現得不是時候,是你不該魅主惑上.世上的爺兒多得是,你不該挑上你不配享有的爺兒!"
"你不是婢奴……"
"我是婢奴沒錯!但是貝勒爺寵幸過,即便僅僅一回,即便貝勒爺要過的女子無數,但是我已經認定是他的人了,也深深的迷戀他的風采;千想萬想、日思夜思全是貝勒爺……
"可我沒有對不住你。"她想逃,卻被兩名大漢架住。
"你是無辜的,但是我沒法子哪。"千萼尖笑不停,她一個使眼色,兩名大漢隨即將夢雲架持到前方一處斷崖。
"好妹子,做姊姊的我會燒紙錢給你花個痛快!下輩子投胎,記得哪,長命百歲保平安,把你這一輩子的命一起過足哪。"
"你不可以、不可以!我要找貝勒爺,我不要和他永別!"夢雲哭叫著,心口刺痛得厲害。
"你們兩個死人哪,還不把她丟下去!"千萼大喊嘶斥。
兩名大漢立即執行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事。
"不————"夢雲淒厲的哀絕哭聲漸漸消失,她的身子被丟下斷崖,而斷崖下是邈邈蔥綠,深不見底。
千萼的面龐顫抖扭曲,看不出是痛快舒坦,抑是難過懼怕.
她不是蛇蠍心腸,但是她逼不得已哪,為了自個兒渴望的男人、渴望的情感、渴望的高貴地位,她逼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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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夢雲人去哪里?你們是瞎眼啦,她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海灝厲喝。
"屬下該死。"鎮守別業的兵土頭頭忙不迭跪地磕頭。
天驕別業的奴僕和兵士雖然為數不多,但是看管一名小女子的職責竟也疏忽?!
所有下人一字排開,個個惶恐。
他們的爺兒英挺俊拔、人品超卓,也極少發怒,對下屬更是較之一般的爺兒寬待許多︰但是爺兒帶回來的夢雲姑娘不見了,爺兒竟然怒極攻心,做奴才的他們自然明白此事大為不妙,所以個個蒼白著臉,只差沒有嚇得嚎啕大哭。
"江風懷你身為大總管,竟然怠忽職守,臨出門之前我是如何囑咐你的?"海灝的冷眸迸射出銳芒。
江風懷大駭,整個身體趴到地上,發抖的求饒。
"貝勒爺息怒,貝勒爺息怒。"
一聲急急的腳步聲傳來,侍衛長尹殿安來不及喘口大氣的趕著回稟主子。
"啟稟貝勒爺,附近一帶奴才已經急召太府士兵巡察,但是仍無夢雲姑娘的芳跡。據太府士兵的探查,有人曾經看見有位出色的小泵娘在市集逛兜,但足無法證實那名姑娘即是夢雲姑娘。"
"太府士兵的能耐就這麼一些?!找個人居然難如登天?殿安,傳令下去,所有的探子一律出動,兩個時辰之內我要見到夢雲的人,不得有誤。"
"喳。"尹殿安起身,欲傳今下去,但只一晌他又回過頭來,抽出腰際的配劍,將劍尖指向趴在地上發抖不止的江風懷。
"江總管,是不是你心懷歹念,趁貝勒爺外出對夢雲姑娘不利?否則夢雲姑娘既無結怨,又不是江南人氏,她是沒有任何去處的。"
"尹侍衛長不可冤枉老奴我啊,就算我有十顆頸上人頭也不夠砍。夢雲姑娘深蒙貝勒爺的鐘愛,老奴沒有那個膽量敢動她一分一毫,貝勒爺明鑒啊。"
"老賊!"尹殿安的劍尖劃過他的肩膀子,江風杯一凜,屁滾尿流的幾乎暈厥過去。
"侍衛長我……我……"一旁側立著的文全武怕怕的嚅聲道︰"我今兒個午後瞥見夢雲小姐和……和她……"他的手指向左旁的侍女之一。
"千萼?"海灝的聲音如冰如霜,他眯眼瞧觀,"是你帶夢雲出門?說!如有虛言,定斬不赦。"
"呃,我……哇……沒……沒哪……那小子胡說瞎扯………也許他看錯了、看走眼了。"千萼嚇了一跳,趕忙否認。
"我的眼力很好的!明明就是你和夢雲小妞一起從後園子出去的。"文全武非常篤定的指控道。
"不不不!別曲解我,我沒道理害她……"千萼雙膝軟下,她嚇得眼淚猛打滑而下。
海灝走到她面前,殺氣已在他俊邊的臉上漸漸的凝聚沉重。
"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我立刻砍斷你的手腳,再把你丟入黑窟里吃罪!別以為我只是口頭上的恐嚇,是非對錯一向依我的準則行事。"
"不……我沒……"她不能承認哪,海灝貝勒雖然是風采翩翩的玉面公子,但是她不敢冒這死罪。
海灝一怒,往她的肩頸上一劈,強大的勁使得她立即暈死過去。
"潑水。"他的神情已是狂風暴雨。
下人提來一大桶涼水灑潑淋下,千萼醒了過來,一看見海灝的神情,主意和定力全沒了,她哭得淒慘,哽咽著道︰"是江總管施的計謀……是江總管……"
"你這爛婊子!耙在貝勒爺面前空口說白話,該當何罪!"江風懷氣急敗壞的吼叫。
"分明就是你施的計,是你得罪了夢雲姑娘,是你害怕被報復,是你想巴結我,想借看我爬向權力高峰……"
"笑話!我是跟著老王爺的老臣僕,犯得著巴著你這爛貨?要巴結也是巴結正得籠的夢雲姑娘才是道理。你不過是貝勒爺一時善心買回來的侍女,連個妾也算不上,我沒腦子啊,巴你有啥好處?"江風懷氣紅了老臉,直沖過去抓住千萼的發髻,拼了勁的硬扯一遍。
"啊!"後腦勺的髻子被扯散了不打緊,使她痛哭流涕的是江風懷居然揪扯下她的一綹發絲。
"請貝勒爺明察秋毫,老奴是被栽罪的!這種一身爛泥巴的娼妓說的話和屎塊一般惡臭……"爬呀爬的,江風懷爬到海灝的腳下,慌得老淚縱橫,位哀呼呼。
"說!"海灝提起江風懷的衣襟,勒住他的頸子。
"爺兒……"江風懷一個氣息提不上來,半暈了去。
尹殿安將劍尖指向哭聲淒厲的千萼,稍一使力,千萼的左臉腮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