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指上特別座 第5頁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不快樂。」

他喟嘆似的輕柔低喃驀然重重震懾她的心。

她飛快揚睫看他,但是在粗框眼鏡的遮掩下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有瞧見那張白皙臉龐勉強扯開的笑意。

「好吧,我承認這些天來我從四面八方得知你在嘉菱集團里的敏感身分。我先聲明,這些事情不需要我去探听就已經有一堆人急著跑來跟我說了,也因為這個原因讓你幾乎被所有人孤立起來。」

他頓了頓,因為袁賜福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受傷叫他開始感到有些不忍,也替她覺得不值。

「你別擔心,沒有人指使我接近你,只是剛好我是新進人員,在這里也沒什麼朋友,而我們兩人的辦公桌又靠得近,我以為找你聊聊天能夠打發彼此的時間。別急著把我推得遠遠的,賜福……我是說袁小姐,我是否別有用心,時間會證明給你看的,不是嗎?」

她仍難掩質疑地睇了他一眼,不過倒是沒再開口,默默與他同桌吃飯。

Peter假借夾菜的動作深深地看了那一張淡然冷漠的臉龐。

每天固定盤起的發髻讓她看來至少老了五、六歲,一絲不苟的土氣裝扮深深壓制了本屬於她的快樂與靈活,本該是一張青春活躍的俏麗臉龐卻被她冰冷淡漠的表情給掩去所有光彩……

他突然嘆口氣。

此舉惹得袁賜福困惑的看他,「你干什麼?豬排定食不好吃嗎?還是不夠吃?」嗟嘆糧食不足啊?

在她的觀念里,會在美食前咳聲嘆氣的唯一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不夠吃、吃不飽,參考對象來自她的家人——大胃王老爸和貪吃蟲弟弟。

「不是,我嘆氣是因為我發覺自己開始和其他人一樣,漸漸討厭起那個不曾露臉的總經理竇天官了。」

袁賜福瞪著他。

他沒有閃避的迎視她的視線,「我覺得他是個很沒有腦袋的男人,如果他曾用心去思考過就應該會料到,讓你以總經理秘書的身分待在嘉菱集團里會受到多少人的側目和排擠。大家真正排擠的並不是你這個人,而是躲在你背後那個始終不現身、據說是嘉菱集團太子爺的人。

可是實際上受害的卻是你,因為你是最明顯的標的,而且大家也發現那個竇天官根本沒有保護你的能力,所以才會一而再的刺激你、欺負你。」

「夠了!」

「我瞧不起那個男人,他太沒種了,也太沒腦袋,竟然不曾去思考過你的處境跟感受。」

霍地拍著桌子站起來,氣憤的袁賜福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激烈的反應引起別人的側目。「不準你批評他!」

Peter微仰頭看她,笑容看起來竟有些無奈,「因為他,你吃了不少苦,可你卻還是袒護他?」

「為了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抄起尚未吃完的午餐,她頭也不回的走向回收區,接著僵硬的快步出了餐廳。

餐廳內正在用餐的員工紛紛圍到他身邊,「,Peter,你剛剛跟她講什麼啊?竟然能夠讓那個老處女這麼生氣,很難得耶!平常不管我們怎麼激她,她都無動於衷,怎麼你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把她氣得七竅生煙啦?哎哎,你到底跟她說什麼啊?快告訴我們,下一次咱們也用這一招!」

Peter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瞅著她離去的方向。

為了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袁賜福自己有沒有發現?這句話……活月兌月兌是一句情意表白啊!

只是他深深地懷疑,竇天官值得她這麼付出嗎?那個過去這麼多年來從未考慮到她的男人。

下午三點,一瓶易開罐咖啡輕輕放在袁賜福面前。

她不用抬頭就知道對方是誰。

坦白說,全公司會遞咖啡給她的,只有一個人。

「我們講和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委曲求全的語氣听起來有點可憐兮兮的,她突然間想看他的表情是不是也一樣可憐落寞?還是假惺惺的矯揉造作?袁賜福緩緩仰起螓首,馬上看見Peter示好似的抿唇微笑,「我們講和了嗎?」

他跟沉穩溫文的竇天官真的很不同耶!像個沒長大的小男孩。

隱藏起唇邊的笑意,她俏臉冷淡地取走桌上的咖啡,拉開拉環悠閑喝將起來,「我曾經跟你好過嗎?」

他笑嘻嘻的坐在她身邊,跟著打開自己手上這一罐,「你喝了我的咖啡,就不能再生氣嘍!」

她不置可否。

「對了,我看你常常悶頭書書寫寫的,你到底在寫些什麼啊?真的像那些人說的,你吃飽了沒事干,畫漫畫打發時間嗎?」

她緩緩放下咖啡盯著他。

靶覺到她的凝視,Perer原本是想抬頭微笑以對,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微微跳起,雙手攤開,「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別誤會我是不是要打探什麼消息。不方便的話你不說也可以,反正我只是胡亂閑聊罷了。」

淡淡笑意從她輕抿的唇辦緩緩漾開,「你急什麼,我又沒講什麼話。」

看著她那抹難得的純真笑靨,他卻忍不住微微苦笑。是啊,沒有人把他搞得神經緊繃,反而是他自己因為太過在意袁賜福的反應而變得緊張兮兮。

自己這樣亂七八糟的情緒,該怎麼解釋啊?

她睇了他一眼,輕輕掀開先前書寫的公文夾,推到他面前。

Peter一看驚訝不已,「你在記錄業務部的營運狀況?」

「嗯哼。」

「為什麼?」

她輕捧著易開罐,不說話。

「不如我來幫你回答,你想替那個竇天官搜集資料?也許,等他哪一天心血來潮決定重返嘉菱集團的時候,你為他整理的這些資料便能夠幫助他盡早進入狀況?你是這樣想的嗎?」

最後這句話他也只是隨口問問。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猜對了,是的,以她對竇天官莫名其妙的忠心,他確信她一定是這樣想的。

盈亮大眸的焦距緩緩定在他瞼上,「你想去向你們經理告密也行,我不怕。只是,就算你們把我這邊所有的資料通通拿走,我一樣可以重頭開始來過。」

Peter頭痛的揉著額際,「你實在是……」

「怎麼樣?」

「有必要對我這麼劍拔弩張、敵意深深嗎?我說了我只是想當你的朋友而已,再說……你的資料有些錯誤,你看,業務部這一次針對MD產品所提出的方案,其實是——」

袁賜福看著他滔滔不絕的模樣,甚至熱心的拿起鉛筆替她更正錯誤。自己真的能相信他嗎?相信這個口口聲聲要跟她做朋友的人?

「真奇怪,你才來業務部多久,為什麼對他們的營運狀況了如指掌?」

「呃,」他抓了抓眉頭,「我想盡快進入狀況嘛,所以特別用心了一些。」

「是嗎?看不出來你對這份工作這麼用心。」

「你不也是?」

他突然定定地凝視她,嗓音低沉下來,渾厚得有如天鵝絨般。「你這麼認真的搜集各部門的資料,是因為你認為這是你身為總經理秘書的分內工作,還是因為你想盡其所能的協助竇天官?」

「有差別嗎?」

袁賜福轉開視線,突然間不敢看他的臉。

真奇怪,那一雙眼楮明明被鏡框給遮擋著,為什麼自己卻仍能明顯地感受到他深邃且幽然的視線,並且為此而感到心慌?這實在沒道理!

為了證明自己一點也不害怕Peter的視線,她刻意倔強地昂起螓首迎視他。

而這竟勾起他唇邊的淡淡笑意。

「你笑什麼?」真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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