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嘉菱集團上班,協助天官管理公司……的環境衛生問題。
「好,竇媽媽,我答應你!」有了這個備案,袁賜福應允的聲音也大了一點。
葉彩印滿意地點點頭,體力耗盡的她慢慢含笑入睡。
袁賜福悄悄退出房外,看見竇天官還在外頭靜候著。只見俊逸偉岸的身形安靜佇立在落地窗旁,秀逸的臉龐迎視著窗外的滿天彩霞,橘黃的晚霞將他的側臉映照得泛紅,感覺有如肖像畫里中古世紀的名望貴族。
竇天官像個完美杰出的貴族爵爺,而她呢,唉,爵爺的鄰居,住在老鼠洞里,不起眼的那一種。
「竇媽媽睡著了。」
他轉過身面對她,點點頭。
「我們剛剛說了一些話。」
「什麼話?」
「嗯,就是……以後的事情啊,工作那一方面的。」不知怎的,袁賜福竟感到有些別扭,垂下螓首、背著雙手,一雙穠縴合度的腿左踢踢右踢踢。接著,她飛快揚首瞟了他一眼,「竇媽媽希望我長大之後能夠進入嘉菱集團上班。」
「我能夠替你安排。」
她驚訝的仰頭望他,「別答應得這麼早吧?萬一我只混到高中文憑呢?或是沒有考上大學——」
「我能幫你安排。」他又說了一次。
「哦。」也對,未來的當家老板是他,只要他說一句話,就算她只有高中肄業應該也沒關系吧?橫豎都是走後門進去那個炙手可熱的大集團嘛,管他是高中畢業還是大學肄業,反正可恥的程度都一樣啦!
袁賜福又站了一會兒,實在沒話可以跟他講了,只好告辭說拜拜。
「你等一下要跟王華星出去嗎?」
「你怎麼知道?」
竇天官睇了她一眼,轉向落地窗,「我看到他站在外面的守衛室等你。」
「哦,原來如此。」害她還以為他真的聰明過頭了,直接跳到「通靈」那一個階段呢!「我跟他約好了要回我家比劃一下空手道。對了,不能讓他等太久,天官那我先走了!」
「賜福。」
她跑開的縴細身形停了一下,回過身。
窗邊晚霞中的竇天官看起來是那麼耀眼,仿佛被橙色光芒團團包圍。真的是個貴族呵!剎那間,袁賜福望著望著竟忘了呼吸……
「你真的和王華星交往嗎?」
他問這話是一時八卦好奇?還是……有別的可能?不不,不會的。袁賜福直覺地否定另一個可能。天官是所有人的白馬王子,他優秀而卓越,怎麼也不可能看上她這只只會打空手道的小毛毛蟲。
「你一定是听到學校里面大家在謠傳我跟他的事情對不對?其實我們還沒在一起啦,只是他真的有跟我告白就是了……哎呀,我也不知道啦,我叫他給我時間考慮,他也說沒關系。」
般不懂自己那一瞬間究竟是怎樣的情緒,袁賜福劈哩啪啦的講出來,沒來由的不希望讓竇天官以為她毫無身價可言。
下一秒,她仿佛看見他對自己點點頭……又好像沒有?
那貴氣而俊逸的臉龐在霞光映照下突然間讓她看不真實,天官那一顆聰明的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是不是她所不能涉及的世界?是吧,畢竟他們是兩個不同層級的人啊!
「那,我走嘍,天官。拜拜,星期一學校見!」
星期一,她沒有再見到他,直到高中畢業都不曾。
因為在袁賜福見過葉彩印的隔天,那個竇家的女主人就蒙主寵召了。
喪禮當然是豪奢而隆重的,也不知道是忙碌還是怎的,竇天官一直沒到學校。她原本想去他家找他,可是又卡在段考期間,她抱佛腳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去找他?
她老爸袁勝平已經撂下狠話了,「臭他媽的,袁賜福,老子警告你,你這一回的數學、國文、英文、地理外加歷史要是沒有給我考及格的話,老子馬上宰了你!听見沒有?」
嗚嗚,听見了,所以她整整抱了佛腳一星期。
好不容易從段考夢魘中解月兌,竇天官休學出國讀書的消息卻突然傳來,全校師生如喪考妣——老師痛失作育英才的機會,而女生則是痛失心愛的白馬王子。
所以,在竇天官的心目中,他果然只是單純的把她當成普通鄰居、尋常的高中同學。
否則他不可能連一聲「再見」都吝於給她。
「賜福,你站在窗口干麼啊?」
她回頭望了王華星一眼,「我在看飛機。」
「飛機?你喜歡飛機啊?」
不是,我是在找哪一架是載著竇天官離開的飛機。
「好啦,別發呆了,大家都到禮堂集合準備舉行結業式了,你快點!走啦!」王華星不由分說的拖著她走出教室,加入班上同學的隊伍。
分別的那一年,他們高一,年少青澀的十六歲。
九年後。
一抹穿著上黃色套裝的身影緩緩走進嘉菱集團的員工餐廳,蓋到小腿一半的裙長讓女郎看起來既老土又老氣,幾年來一成不變的發髻樣式更讓她活像個千年滯銷的老處女。
「賜福,今天中午準備吃什麼?跟我說啊,我弄給你。」
打從袁賜福踏進餐廳,在里頭用餐的每個職員幾乎都對她視若無睹,連打個招呼也沒有,只有櫃台的點菜歐巴桑對她殷勤熱絡。
「謝謝你,陳媽,不過天氣熱,我吃不下。」
「不行不行,你又想一瓶牛女乃一個三明治度一餐啦?遲早營養不良!今天的蝦子很新鮮,我弄一份炸蝦定食給你。」陳媽不由分說的吩咐廚房出菜,主動拿走袁賜福手中的錢包付了帳——偷偷替她打了八折的。「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女孩是怎麼想的,明明瘦得像竹竿還天天嚷著要減吧,早晚減成皮包骨,到時候看有哪個男人敢要你啊?」
突然,一陣咭咭笑聲從後頭的餐桌傳來。
「陳媽,她就算不瘦成皮包骨也沒有男人敢要啊!」
「對啊,誰會想娶一個老處女啊?」
譏諷的話一句接著一句,眾人立刻笑成一團。
端著手中的炸蝦定食,袁賜福面無表情的走到餐廳的角落空位默默用餐,對於所有人對自己的諷刺嘲笑置若罔聞。反正這里的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大家嘲諷她、孤立她,就只因為她敏感的身分——
總經理的專屬秘書,也就是竇天官的特別助理。
其實這實在很吊詭,因為總經理這個職位在嘉菱集團幾乎形同虛設。太子爺竇天官從來都沒有在公司里出現過,要不是當初總裁竇揚,也就是竇天官的父親在三年前臨死之際替他保留了這個位置,如今只怕嘉菱集團里頭根本沒有人知道竇天官是誰。
因為現在集團的權力核心幾乎都是竇揚當年的情婦粱秋水的人馬。
那麼既然總經理根本是個虛設的職位,她這個總經理專屬秘書能干麼?嗯,就沒啥大事要干啊,肥缺閑差嘛!有興致的時候就畫畫漫畫、涂涂鴉啊,沒心情的時候就起來打打蚊子鍛鏈身體嘍,就這樣。
也不能怪這些員工孤立她,因為她的身分讓上頭的人很感冒。或者應該說只要牽扯到太子爺竇天官,大家都很敏感,因為感覺上仿佛有一場權力爭奪的殊死戰終將上演似的。
「噯,為什麼梁副總不乾脆直接把她Fire掉啊?養一只大米蟲在公司里,真叫人看不下去!」秘書課的新進人員竊竊私語著。
「你以為呢,上頭也很想把她踢出去啊,可是听說她的人事任命是直接由竇天官下的,所以才沒人敢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