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才不相信自己這麼好運,才踏出劍英門的第一天就讓她瞎踫上眾人努力尋找的冷少主?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未免幸運得叫人咋舌了!
心念一轉,她將手中的劍收進劍鞘中,又回頭去找那一匹遇上壞人就先溜掉,躲在樹林中的馬。
「我听爹爹說這個少主的武功與地位在武林中是數一數二的呢!」她一邊拖著那匹倔馬一邊回頭喊道。
「叫什麼名字?」
「我嗎?我叫薄月靜。」
他冷淡的膘了她一眼,「我問的是畫像里的人。」
「哦。」熱切的情緒仿佛被人當場澆了一桶冷水一般,薄月靜悄悄地覷睇眼前的男子。這位公子肯定住在很冷的地方,不然他的表情、聲音為什麼都冷淡得沒有一點溫度……
「你還沒告訴我。」
她在他的注視下聳聳肩,「我也記不得了,听爹爹說好像是…
…姓冷吧?還是姓仁呢?嗯,到底叫什麼……」
「憑你這樣也想要尋人?」
他瞬了她一眼,出乎她意料的策動掌力,掌心中的那幅人像畫
當場碎成無法拼湊的紙屑,一片片的緩緩飄落地面。
「你怎麼可以這樣?!」
薄月靜震驚低叫著,閃亮圓瞳當場充滿熱淚。
「這是我爹他第一次派給我的任務耶!我才發過誓要好好表現
傍他看的!你怎麼可以!」嗚……這個人好過分!
男子冷眼膘視她激動的反應。「只不過是一張人像畫罷
了。」
「這張畫很重要、它是我向爹爹證明能力的唯一機會!」
彬在地上含淚拼湊散落的碎片,她抽抽搭搭地啜泣著,淚水一
顆一顆的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滲進泥土里。
他背著雙手睇了睇她,飛快抽回目光,冷硬的俊臉上瞬間似乎
隱隱顯露一抹情動……
「你知道我盼了多久,我爹他才終于主動找我!尤其他又派給
我一個任務,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耶!我幾乎高興得要跳起來
了,因為這表示他終于認定我的能力了……」
「不一定,可能只是單純的因為沒有其他人手。」
他冷淡的口吻登時止住薄月靜滂沱的淚勢,換來她一記憤怒
的瞪視。
這個冷情冷血的壞蛋!
「你沒看到我在哭訴嗎?不要打斷我行不行,我的話還沒說
完。」
他瞥了她一眼,聳聳肩。
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詭異的發現自己會覺得在意,但是……
至少她沒有再哭泣了。
「總之都是你的錯。沒跟我說一聲就自己拿畫像去看,而且還
「我只要跟你說一聲,你就不會再羅嗦了嗎?」
「話不能這樣講,至少你……」
「我把畫給撕了。」雖然晚了點,但是他也算是盡到告知的義務了。
「我曉得……」
「還是想不起來畫里人像的名字?」
薄月靜搖搖頭。這人到底有沒有在听她抱怨?
他再度瞟了嬌憨搖頭的她一眼,「我要走了。」
「不可以!」她急忙快手快腳的勾住他的衣角。
他回頭居高臨下的蹙眉睇著她。
「不準走!你還沒有把畫賠給我!」再度將慘淡的小臉轉向地上那一片片的殘骸,薄月靜益發死命地扯住他的衣角不肯放。
他的眉心蹙成一座小山,不耐煩地俯首睇她,原本彰顯于外的一身孤傲,卻在觸及她泫然欲泣的粼粼眸光時,一瞬間淡釋了。
他可以甩開她的拉扯轉頭離去,但是為什麼……
她的那一雙眼楮,彌漫著淚霧的眼楮仿佛有著一股魔力,吸引他的目光停駐。
「你要我怎麼做?」
這句話說出口,他自己比薄月靜還要震驚!
「把畫賠給我。」
「辦不到……
她當場氣結!「你這人怎麼這樣?撕破了我的畫還不賠給我,明明有意思要道歉卻又沒有誠意。那是我爹第一次交給我的任務耶,人家才想好好表現給他看……」說著說著眼淚又撲簌簌的滾了下來。
他挺直了厚實的胸膛硬著心腸不看她,卻堵不住自己的耳朵收入她那如泣如訴的哽咽……
這女娃兒的眼淚施了法嗎?
他緊蹙的眉心益發糾結,這是頭一次,他發覺有個人的眼淚能夠擾動他的心。
向晚的微風徐徐吹來隱約有些涼意,林木間沙沙的葉動聲更為薄月靜的哭泣增添幾抹哀傷的氣氛。
沉重的嘆息聲驀然響起,隱隱透露著屈服的意味。「換一個要求,我一定答應你。」
「真的?」薄月靜連忙止住了哽咽、抹干淚水,一張哭紅的小臉
蛋歪傾著思考能有什麼補救的辦法……啊,對了!
「你跟著我吧!」
「什麼?!」
「反正我看你也無處可去嘛!不如就跟著我吧,和我一起去找這個畫像里的人!」
「等、等等,我為什麼要……」
只見她扳著青蔥手指徑自盤算著,壓根沒理會他有些狼狽愕然的反應。
「現在唯一的畫像已經被你撕爛啦,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憑據可以找人。不過還好公子你和畫像里的少主還有幾分相像,所以我們就拿你的臉去找人吧!好,就這麼辦!」
他的冷臉因為她的結論而瀕臨解凍,「有沒有搞錯?我只承諾幫個簡單的忙。」
「沒有搞錯啊,我只要借公子的臉,好尋找那個跟你長得有些相像的少主就好啦!」
「別開玩笑了!我絕對不……」
「這樣子感覺上也不錯呢,公子你說是不是?至少我們路上也有個伴嘛!」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我不可能……」
「糟糕,天黑了耶!我看我們還是趕快去找個住宿的地方吧!不說你不知道,我這匹馬阿年很厲害的,它別的不會,專門會找偷懶睡覺的地方,我們只要跟著它走,肯定有地方可睡!」
薄月靜撿起了地上的包袱,牽著那匹瘦馬率先往前走,原本淚眼婆娑的臉龐,這會兒換上了興高采烈的快活神情,似是因為旅途上多了個伴的緣故。
「別要我再說第二次,我已經告訴過你絕對不可能……喂,別往那兒走!笨蛋,那里……我叫你回來!那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狼窩!」
他有些驚白了冷然俊臉,連忙矯健地縱身一躍,追上去攔人,只見一抹藏育色的衣袂在晚風中輕輕飄揚。
這會兒的他啊,哪兒還有方才那股冷傲勁兒呢?
***
僵冷著一張孤傲俊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尾隨薄月靜而行,冷玨,沉部的臉上盡是對自己的不敢置信。
苞著她走在這荒煙蔓草間已經超過一個時辰了,至今不見一盞燈火、一處棲身之所,更別提不久前,他才莫名其妙的為了她而和七、八只狼大打一架!
嚴格說起來,他都替她覺得不好意思!人家一群狼在窩里睡得好好的,這丫頭偏偏不識趣的踩到人家家門口挑釁……
而且為什麼是他出面替她擺平?
簡直是多事!讓這沒常識的丫頭被狼群撕裂裹月復、沒個全尸豈不快哉?若是以前的他,肯定會這麼做。
望著前頭牽著馬匹亂走一通的薄月靜,冷玨的目光漸漸轉為凌厲。
這女娃到底是誰?她的存在似乎對他存在某種威脅……這讓他感到不安。
她給他的威脅不是對他生命的脅迫,而是另一種更深層的、他所沒有體驗過的,他能感到她有一種力量,仿佛能夠直搗他的心靈、勾動他不曾被誰觸動過的部分——連他自己也不曾發覺的部分。
前頭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聲喚起他的注意,將視線瞟向前方那一抹縴弱的身影,他譏誚地抿起嘴。
這女人真愛說話,連跟一只畜生都能聊得這麼起勁。
自己跟著她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好嗎?他知道自己名叫冷玨,對于武聖門的一切以及自己少主的身份,他都沒有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