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晚來臨時,常見情侶雙雙攜手漫步在浪潮陣陣的海灘上。愛侶的甜蜜耳語聲摻雜著浪潮聲,夜空中星光如織的美麗畫面,叫人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陣幸福的甜美。
至少何映娟是這麼想的。
只是她和郎心宇住進美麗殿已經兩天了,她還不知道愛侶儷影雙雙的海灘究竟生成什麼模樣!
「心宇!」
沒反應。老實說,何映娟並不訝異。
「心宇,從我們抵達普吉島開始,你除了吃飯之外就沒有踏出過這個房間。我快要受不了了!」她換好泳裝了,決定不管他去不去,她都要出去透透氣。
「映娟,你的資料上說有兩只無尾熊疑似氰酸中毒嗎?」郎心字皺緊了眉心,手撐著下顎陷入一陣思索。「應該不可能啊,阿霸和阿梅的腦袋雖然不靈光,可是應該分得出哪一種尤加利葉能吃、哪一種不能踫啊!」
又是他的無尾熊!何映娟肩一垮,「心宇,我真的比不上無尾熊對不對?」
「當然……呃,你說什麼?」
在床榻上專心思索的郎心宇,習慣性地伸出左手食指推一推鼻梁上的鏡框。
當手指一個觸空、指尖順著鼻梁戳上他的眉心,他吃痛的咬牙蹙眉!這才愕然想起,他那一副伴隨著自己度過六、七年光陰的金邊眼鏡,已經在前陣子被胡媚兒給踩在腳下徹底變形了。
不知道媚兒她現在在做什麼?Typing還是在開會?
這時,一杯水適時地遞到他的面前,他仰起頭,笑得傻氣燦爛,「謝謝你,媚兒!」
何映娟的臉色當場一僵。
「呃,我是說,映娟,謝謝你。」接過她手中的水杯,他狼狽地低下頭猛灌水,籍以掩飾他的不安和尷尬。
媚兒是誰?女人嗎?應該是。他把自己當成她嗎?而且為什麼他露出這樣開心的神情?何映娟的心底有千百個疑問和不安,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質問。「我想去游泳。」
郎心宇拉住她,「映娟?」
她咽了咽口水,遲疑地回過頭看他。
他歉疚地朝她笑了笑,「不如,我陪你去吧?」
不敢置信的驚喜立刻充滿何映娟的心,叫她忘了方才的不悅和不安,「真的?!」
「是。我們走吧。」
他輕輕松開她的手站起身,欣喜萬分的何映娟熱情難抑的拉住他的大手。他低頭望了她的手一眼,看見她開心的笑容,他忍不住撇開頭,不自覺地避開她迸射愛意的視線。
「心宇,你還沒有逛過整座美麗殿飯店吧?很豪華、很氣派呢,我帶你去走走!」何映娟一心想要帶郎心宇去干淨漂亮的海灘走走,享受浪漫的兩人世界。
可他卻輕輕推開她,在她愕然和不解的神情中撈起床鋪上的資料文件,再順手拿起一件薄外套體貼地披覆在她的肩上,「走吧,你不是說要去游泳?」
她臉上的笑容和驚喜漸漸消退,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你呢?」
「我坐在一旁看資料。」
率先走出房間,郎心宇又下意識地伸手推了推鼻梁,才發現又忘了自己早已在胡媚兒的強勢之下,換上了美觀卻恐怖的隱形眼鏡。
如果是媚兒听見他竟然要帶著資料去游泳池旁邊坐的話,她會怎麼做呢?
不用說,強勢如女王的她,肯定會一把掀翻自已手上的文件,再不由分說的推著他出門,順道在他的上補上一記飛踢吧?呵呵,不要懷疑,更不要心存僥幸,強悍的她真的會這麼對他呢!
「心宇,你在笑什麼?」
「嗯?沒、沒有啊。」他這才發現他們已來到游泳池邊了。
「那麼我下去游泳了,你就在這邊的躺椅休息吧。」
何映娟盯著他,咬著唇拋開矜持的帶著一抹挑逗意味,緩緩卸上的衣服,先是薄外套,再來是純白色的棉衫從她的肩頭一分一寸的褪下,她想在他面前展現屬于女性的獨特魅力……
誰知他根本沒在看她!
「嗯,阿霸這家伙究竟是吃了什麼葉子?笨家伙,沒事去啃會讓自己中毒的尤加利葉做什麼呢?」
躺椅上的郎心宇一邊思索著一邊又伸手想推眼鏡,當然又不可避免的戳上自己的眉心,叫他吃痛得再度皺眉。
媚兒拿掉了他的眼鏡,卻忘了改掉他推眼鏡的習慣。唉!再幾次下來,只怕他的眉心要被戳出幾個窟窿了。
獨自躍入泳池泅游的何映娟覺得無趣極了,趴在泳池的另一頭,默默等待郎心宇抬起頭尋找她的那一刻,而他卻始終埋首沉浸在資料文件里不曾抬頭。
雖然他是她的未婚夫,可是在他的眼里卻幾乎沒有她存在的空間。
她覺得好沮喪,卻也困惑,他會愛人嗎?他懂得怎麼愛人嗎?在他那只有各種動物的貧乏世界里,會有女人存在的空間嗎?
或許無尾熊、袋鼠還是浣熊反而更能激發他的腎上腺素吧?這些動物對他的誘惑比女人還要大吧?
游了不到十分鐘,何映娟無趣的嘆口氣,踩著水池里的階梯步上泳池,「心宇。」
「呃?你游完了嗎?」
她皺眉,「你的眉心怎麼了?」
「哦,沒有,我不小心戳了幾下。你游完了嗎?」
「嗯。糟糕,我忘了拿浴巾下來了。」
「我去幫你拿吧。在哪里?」
「听說大廳的櫃台有。」
「好。」放下手上的文件資料,他依言去了大廳。
「小姐,」來到櫃台,他有禮地開口,「不好意思,我想要一條浴巾。」
「您是飯店的客人嗎?好的,請您在這里填上您的房間號碼。」
他側著頭努力思索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的房間號碼。
「快點,有一團客人抵達了!」門口的服務人員沖進來對櫃台里的同事喊了聲,「是台灣團,趕快拿花環到門口準備迎接!」
「三碗豬腳!(撒哇低咖,泰語的招呼。)」
「哇,竟然還有獻花耶,好漂亮呵!霞君姊,這趟旅行真是豪華,我們好崇拜你哦!」
「呵,快啊,繼續說點好听話來听听!」
郎心宇皺了皺眉,這聲音好熟。
「媚兒姊的狐媚功力到哪里都好用哩!」
「對啊,瞧這一路上不管是台灣旅客還是接待我們的泰國人,哪一個男人沒拜倒在媚兒姊的裙擺底下。」
媚兒?他有沒有听錯?!
「你們這麼稱贊我也沒用,要釣男人請各憑本事。」胡媚兒撩了撩頸邊的發絲妖嬈嫵媚地笑語道。
這聲音……真的是她?!郎心宇霍地抬起頭,目光不偏不倚正巧對上迎面走來的胡媚兒的視線!
她撩發的動作頓停,緩緩放下手,她有些錯愕,更有些不敢置信。
「喂,是郎博士!真的是郎博士耶!」身旁的同事們爆出驚喜的歡呼。
這會兒的龔霞君,不消說,更加地得意了。嘿嘿,這一切是她費了多大的工夫安排的,果然不負她所望,有好戲看了!
「心宇,怎麼回事?你拿條浴巾怎麼拿這麼久?」等得不耐煩的何映娟,披著薄外套走過來瞧瞧。
「啊,這一位肯定就是郎博士的未婚妻。」秀芬立刻雀躍地跑上前自我介紹起來。
被人群熱情包圍的郎心宇幾乎無法反應,握著筆的手忘了放下,還依舊保持著書寫的姿勢,他熱切而渴望的眼神不自覺地流露幾許深情,一逕望著不遠處的胡媚兒啞口無語。
胡媚兒的視線從他的臉上調開,轉而望向他身旁的何映娟,情緒復雜的雙眸在他們兩人勾摟的雙臂上膠著了幾秒鐘。
再揚起狐媚美睫凝視著他,她只覺得頭好重、腳很輕而身體很冷。
置身在熱帶溫暖的普吉島,不知為何,胡媚兒的心情一掃先前刻意佯裝的欣喜愉悅,此刻她的心不僅刮起了颶風,更下起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