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霧姊,我想染出柔和的綠色要用什麼植物?」她爸爸很喜歡灰綠色,她染一條領帶送他,祝他父親節快樂。
「蕁麻,全株都可利用,以硫化鐵為媒染劑就能帶出妳要的色彩。」總算有一個學生肯認真听課。
「那如果是酒石英或少許硫化鐵呢?我們會煮出什麼樣的定色?」另一位同學好奇的舉手發問。
「灰中帶綠,顏色自然沒有那麼柔和。」在色調上會有所區分。
她這些漂染的常識是取自染布班的媽媽們,前幾年土石流肆虐斷了她們的生計,她們不肯向天屈服用自己的方式生存,竟然也讓她們染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
現在她們所裁制的獨特花布已享譽全台,不只賣給游客當紀念品帶回家收藏,還接受網絡訂購,訂單應接不暇。
上帝在你面前關上一扇門,祂一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天無絕人之路,處處有藍天。
「夕霧姊,妳有沒有男朋友?」這是他們最好奇的一件事,囤在肚子里不吐不快。
「有,一打。」明艷的一笑,風夕霧半認真半敷衍的回道。
「嗟!唬弄人,有的話我們怎麼從沒見過妳的親親男友出現?」是喔!一打蒼蠅,打死了還能當肥料。
她故作害怕的縮縮脖子。「因為他太帥了,我怕你們跟我搶。」
女生們一听,全體發出噓聲。
而男生的表現是翻白眼,直喊好冷喔!當是一個不足以采信的冷笑話。
「夕霧姊,我來當妳的男朋友好不好?我孔武有力可以幫妳搬東西。」染了一撮金毛的男生亮出臂肌,擺了個猛男姿勢。
她笑了笑,抿唇佯裝打量。「嗯!你改行當水電工也不錯,適合扛梯子。」
「吼!早八百年前退流行的A片妳還提,我粗勇耐操又有本錢,妳不選我絕對是妳的損失。」嗚……傷害他純情男兒心。
她笑而不答,又有另一棵草自告奮勇的跳出來當備胎。
「夕霧姊,選男朋友要選我這種的,斯文多情又懂得體貼女人的心意,下一個男人會更好,我登記第十三號……」
請惠賜一票還沒說出口,人造的土石流已朝他身上而去,雜草泥屑攻得他走投無路,只好含淚的舉白旗投降,鄭重宣布他不敢再有邪念。
對這些愛玩愛笑的大孩子來說,風夕霧的美是屬于縹緲素淨的美,干淨得找不到一絲雜質,她像花中的精靈,林間的女神,只能膜拜不能有非份之想,他們骯髒的身子只配掘土。
所以大家說歸說不會認真,即使心藏戀慕也不會付諸行動,偷偷地愛著她已經很幸福了,要是敢滿腦子孬念準會遭天打雷劈。
神是用來拜的,享人間煙火,非爾等駑鈍所能攀折。
「你們呀!別再糟蹋我的花,听見花的哭聲了嗎?」怕他們鬧得不象話,風夕霧直接往他們身上噴水。
「啊!濕了。」
「好冷喔!我一定會感冒。」
「夕霧姊好狠,居然無情地讓我『濕』身。」
一下子笑聲變尖叫聲,一個個東躲西躲地怕被水龍淋濕,剛栽下的新苗被踩死了好幾株。
「終于安靜了,我以為要放狗才能讓你們乖乖听話。」真是可惜,沒有嘗試的機會。
「妳沒養狗。」短發的女孩指出事實,拉起衣服下襬擰出水。
「我正打算養一只。」為了他們。
一個熟知她病情的同學跳出來搖搖食指。「不行喔!夕霧姊,任何有毛的動物妳都不能靠近,妳會過敏引發並發癥。」
「溫同學,你是你大哥派來的奸細嗎?監視我有沒有違背醫生的囑咐。」唉!她都忘記了還故意提醒她,真是不可愛的男生。
溫尚禮大笑的爬爬濕漉漉的頭發,一點也不把她小小的怨恨看在眼里。「夕霧姊干脆嫁給我大哥當先生娘,看病不用錢。」
說話的學生正是鎮上醫生溫致敬最小的弟弟,他因為哥哥的因素而選擇念A大,放棄T大的電機系。
幾乎每個學生都知道他哥哥在追眼前的女神,可是老追不上的鎩羽而歸,十次革命十次失敗,接下來的第十一次也不樂觀,他們已經準備送上挽聯好為他哀悼了。
「現在有健保卡十分便利,謝謝你的建議。」風夕霧輕語淡音的帶過,臉上始終帶著恬柔的微笑。
「喔!弟弟出馬也中箭,你們溫家一門英烈死得真壯烈。」應該立個碑以茲紀念。
「去你的,徐艷枝,妳開口沒一句好話……』哇!好美的女人。
驀然失去聲音,兩眼發直的溫尚禮盯著繞著溫室走來的身影,口水差點滴下地的用力一吸,沒發出的狼嚎聲在心底響起。
他的異樣引起其它同學的注意,跟著他亮得可以照明的視線看去,一個、兩個,三個i…陸陸續續的眾人像是驚為天人,眼楮不眨地像被磁石定住。
「真的好美哦!那頭秀發真美。」
某人白目的說了這句,大伙怒眼一掃怪其不識相,人家優雅得像漫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他們班這個短腿的笨蛋居然只看到束于肩後的長發。
「咳!麻煩你們看我一眼,我長得不比他丑。」她可以怪他擾亂了上課秩序嗎?
風夕霧無奈的說道,惹得回過身的學生噗哧一笑。
「夕霧姊,妳實在不該裝悲情少女的表情,妳要長得丑我們也不用活了,自己。找把鏟子挖個洞躺平算了。」
「就是說嘛!我們已經很努力不讓自個兒自卑了,妳不要再打擊我們的信心。」到韓國整形吧!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一剎那的驚艷過後,女生們很快地恢復正常理智,不像仍在痴呆狀態下的男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們欣賞的角度和他們不同,而且微露同情。
因為站在入口處的大美人是平胸,平得怕連坦克車壓過都沒感覺。
「多謝你們滿足我可笑的虛榮心,我的心痛獲得補償了。」風夕霧俏皮的眨眨眼,笑意滿溢的看向不成器的男同學。「對著一個男人放電很奇怪,你們都是玻璃圈的嗎?」
「什麼玻璃圈,我們可是正港的男子漢,哪會對男人放……啊!他……他是男的?!」
卞麗色的花瓣,碎了。
「嗯!據我所知他還沒變性,跟你們一樣上男生廁所。」她笑得有點邪惡,明眸染上夏天的顏色。
一陣哀泣聲像一群被拋棄的小狽嗚嗚傳來,眾男同學不敢相信難得一見的氣質美人竟然和他們是同一國的。
打擊呀!他們不要做人了,人生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兩個絕色的人兒站在面前他們一個也踫不得,上天開的玩笑真的很殘酷。
「夕霧姊,他是不是妳的『一打』男友?」光他一個就抵得上他們班十二個廢物男。
怔了一下,風夕霧眼睫一垂地輕笑,「是不是都讓你說了,還用得著我回答嗎?」
第六章
他們算不算一對戀人呢?
她自問。
在一群學生的起哄下,風夕霧被迫承認季靳是她的男朋友,並玩笑地在他唇上一啄以取信大家,免得他們興致高昂的追問不休。
輕輕的一吻在國際上算是無傷大雅的禮儀,見面一個擁抱踫踫嘴稀松平常,不會有人在意地當一回事。
至少在她看來是個簡單不過的動作罷了,滿足一下他們愛鬧愛玩的個性,別纏著她問東問西,盡出怪招地想考倒她。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唇才剛一離開他,一只強悍的手繞過她的後腰一施壓,來不及後退的身子落入他那溫熱的胸膛中。
沒讓她有反應的空間,柔軟的唇瓣往下壓,嚇得她連忙張口一訝,那張狂的舌毫無節制的入侵,攻得她沒有反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