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空 第2頁

原因無他,答案就在晃動的菩提樹葉問。

「惹禍精,你又惹出什麼禍事來?怎麼那群學姊氣呼呼地要拿關刀砍你?」不用講義氣了,直接給她死。

扎了馬尾的女孩稍微露出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子往下一瞄,心虛的瞧見一個人影晃過又趕緊縮頭低語。

「別叫我惹禍精成不成,我根本什麼事也沒做,一切都是意外啦!意外懂不懂,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她不承認實驗室的「意外」是因她而起。

那太無辜了,她只是比較倒楣出現在「案發」現場,而且非常不巧的手持「作案」工具,以她以往豐功偉業的非凡紀錄而言,罪魁禍首非她莫屬,誰管她口中長了幾根舌頭,死刑立判不得上訴。

「呵、呵,事情只要和你沾上一點邊就不簡單,你就是有辦法把一件容易的事變成困難重重,讓大家在一旁傷腦筋。」搖頭又嘆氣的胡翩翩不知該感慨她的惹禍本事或是同情她四行倉庫的處境。

沒人惹禍的速度能像她一樣快,也找不到幾個人如她般善于逃命,三天兩頭就換個避難所逃生,免得哪天真死于非命查無真凶,身邊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捅她一刀。

「喂,你講這話很傷人耶!我們是不是朋友。」說得她好像是SARS,經任何傳染途徑四處散播病菌,誰靠得太近就輪到誰該死了。

她真的真的是無辜的,為什麼沒有人肯相信她?絕不是她炸了學姊們聊天兼談論是非的小天地。

「我現在否認還來得及吧?畢竟我們的交情不深。」頂多國中不慎同學一年,高中又十分不幸的編列在同一班,然後老天看她不順眼的讓她們考上同一所大學,如此而已。

臉微漲紅的歐含黛壓低聲音怒吼。「胡翩翩,你敢棄我不顧試試,我一定會向學姊招供我是受你所指使的。」

「喝!你姓卑名鄙呀!我不是順手拉了你一把嗎,你還想怎麼樣?」她已經冒了天大的危險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好意思過河拆橋?

「我是卑鄙又下流怎樣,誰像你說一套做一套沒有人性,居然想犧牲我好保全自己。」她的眼楮盯著那雙高高舉起的手,滿臉不是滋味的說。

「呃,這個……呵呵……搔癢、搔癢,你千萬不要誤會。」她本來就不算是人嘛!她有一半的狼族血統,沒人性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不好說出口,怕嚇壞一干良家婦女,她胡翩翩一向以身為狼女為榮,不像那個虛有其表的韓家敗類,只會用一張酷酷的臉皮詐騙廣大歌迷,迷得她們神魂顛倒的掏心掏肺,最後還把荷包貢獻出來。

有個任勞任怨的「金主」供應三餐和包養金理應暢然快意,就算不穿金戴銀也有幾張金卡在手,怎麼說也該兩腳蹺高、嘴巴嘟嘟的等人伺候,刷卡刷到爆,逛街逛到人家倒店才是,怎會學猴子爬樹呢?

說來說去都該怪那個大嘴公,自己娶不到老婆就一個勁的挑撥離間,說什麼看見她和某名主持人夜游偷情飯店,又說她和某教授舉止親密像一對戀人,甚至造謠她和某仕紳出雙入對,活靈活現的形容有如親眼目睹,害她家的金主一時醋勁大發的非要天天親自接送。

倒不是信以為真的真當她愛出牆,而是老有個人在耳邊叨念著,久了也會形成一種魔咒,不由自主的做出有違常理的行徑。

她必須鄭重聲明此種行為並非逃避或叛逆,純粹是不想誤了有為青年的太好前程,金主不用心賺錢哪有扣扣供她揮霍,日理萬機的大人物實在不必為了她一只小小米蟲而勞師動眾,和惹禍精比起來她可安分守己多了。

「哼!搔癢?我以為你一看風向不對就準備把我往下推。」鬼才相信她的話,她的預備動作做得太明顯,只差沒喊一、二、三。

「我是這麼沒義氣的人嗎?你別用眼縫看人將人性都扭曲了,這種缺德事本小姐不屑為之。」她做的是更缺德的大事。

譬如——典當愛情。

歐含黛發嗤的冷諷,「你要不是這種人我也不用獨守空房,早也盼、晚也盼地希望有個有良心的人來分擔房租,不像上一任見利忘友的室友說搬就搬,連留給別人錯愕的時間都沒有。」

說到這件事她可有一肚子氣不吐不快,說好了兩人一起承租一層樓的公寓,各付一半租金共享所有便宜又優雅的環境設施,將近三年的時光也算是相安無事,至少沒人被扔下樓造成凶殺案。

原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戴上丑斃了的黑色方帽,領完那張扼殺她無數青春的畢業證書為止,她想自己還可以容忍怪怪的她,每逢月圓之夜就會由緊閉的房門內發出近乎嗚咽的噪音,類似痛苦的申吟卻不許問明原由。

照理說先受不了說要搬出去的人應該是她才對,沒想到這個功利又勢利眼的家伙居然早她一步,而且沒問她要不要一起搬,有免費的好處竟然將她遺忘,其心態可議。

包可惡的是,她一個人要負擔兩個人的房租,讓原本擬定好的理財計劃表全部打亂,她必須拚死拚活的兼差才能打平所有開支。

「拜托,你這人也太愛記恨了,那麼久的事還拿來講,我是怕你抱著我大腿哭有失你們歐家的顏面,所有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一本徐志摩。

沒讓她說完,歐含黛的女乃油桂花手已伸向她的頸動脈。「我媽做的愛心泡菜、我爸的燻羊腿,還有大勇、二勇、三勇、四勇、五勇從各地收集來的名產呢?你一樣也沒給我留下。」

「呃,這……」呵呵!一皮天下無難事行不行。

別以為大勇、二勇、三勇、四勇、五勇只是隨意冠上的外號,他們是確有其人,而且個個高壯如牛一身蠻力,分別叫歐大勇、歐二勇、歐三勇、歐四勇、歐五勇,光听到歐這個姓氏就不難猜到他們和歐含黛的關系了。

沒錯,這五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正是歐家的五大金剛,也是她不想承認都不行的手足至親,即使他們長得完全不像。

歐爸爸發跡前是個拉三板車的小窮民,家徒四壁無恆財,米缸永遠是空得很,少見到一粒米,一度窮得要賣掉兒子好換取一袋米養一家老小,那時大家真的是抱頭痛哭想一死了之。

可是奇怪得很,就在歐媽媽發現她又懷孕的當天,歐爸爸居然撿到一張中了頭獎的愛國獎券,而後隨著歐媽媽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歐家的環境如倒吃甘蔗般逐漸富裕。

不過那時候歐家只能算是小康人家,養小哺幼還過得去,真要買地當大地主還差得遠呢!直到歐家的金庫誕生後才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歐含黛十歲以前不叫歐含黛,沒受過什麼教育的歐爸爸把唯一的寶貝女兒當佛祖供著,怕她寒來怕她凍,還給她取了個非常金光閃閃的名字歐含金,意思是她一出生就含金帶玉,將來必定大富大貴、金銀滿山。

含金、含金,因為這個名字被同學取笑的歐含黛含淚的吵著要改名宇,大宇不識一個的歐爸爸只好牽著她到鄉公所,請人家挑個好名讓她別哭了。

罷好有位甫畢業的大學生很迷曹雪芹的《紅樓夢》,把金字改掉換上黛,歐含黛笑了,歐爸爸也笑了,公所里頭的職員全都笑了,皆大歡喜避去一場災難。

因為很邪門的,凡是歐含黛到過的地方多多少少會出點小事,不管有意還是無心,所以成了眾所皆知的惹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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