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第10頁

「這是什麼藥?」為什麼瓶子上沒有卷標?

「一種安撫心神的鎮靜劑,哪天你精神不穩我借你兩顆用用。」她開玩笑地將藥瓶收好,不讓他起任何疑心。

「鎮靜劑?」他眼露懷疑地盯著她因忍痛而咬破的下唇,不相信真如她所言的簡單。

秋天怕他繼續追問地往他臉上輕吻。「恭喜你多了一個妹妹。」

第四章

妹妹?!

見鬼的稱謂,她怎麼會是他的妹妹。

三年前他第一次看見秋天的畫時,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仿佛她畫出他心里的陰影和怒吼,讓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她的作品,進而欣賞明亮而充滿人性的感動。

這幾年來她陸陸續續推出不少新畫,他不惜出高價跨海請人收購,但是她的原則讓他無法如願,僅能由其它人手中輾轉獲得數幅。

她是少見的天才,而且看透人心,以她的年紀不應該有如此歷練的畫風,那是經過痛苦、折磨、煉獄痛悟後的清明,沒嘗過生老病死的年輕女孩是畫不出來的。

但她辦到了,在短短三年躍居國際舞台,大放光彩地為台灣畫壇爭光。

錯在她不該展出那幅引起仇恨的「半生緣」,讓他憤怒又痛恨的失去理智,不曾思考後果地搭機來台,他傾慕的對象不能是那個人的女兒。

意外地,他挖出應該深埋地底的秘密。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趟台灣行會多出個妹妹,雖然他極力地抗拒這個事實,但是一紙白底黑字的遺囑漠視他的權利,粉碎他心里最後一絲希望。

多可笑,三天前他還想著如何得到她,讓絲毫無遮蔽地躺在他身下申吟,用她畫畫的手撫模他全身,極致的享受汗水淋灕。

他想過千百種折磨她的方法,用盡邪惡的手段使她痛不欲生,當年他所受的一切都將要一一討回,否則他身體的惡龍又如何能平息。

到頭來她竟用一句「妹妹」毀去他精心的計劃,斬斷他滿心的怒、滿心的怨,仇恨成了嘲笑自己的利器反噬一刀。

到底誰欠誰?

若是如她所言,母親曾派人追殺秋詩月並將她砍殺成疾,那麼這份仇恨他該不該索,二十四年前她已經付出代價了,用她鋼琴家的一生換取愛情。

「爸爸把他名下的動產和不動產分成兩份,你我各一份,但我可以把他的財產權交給你,房子留給我。」

「妳以為我會在意那幾百萬?」他居然還記得他,當初的絕情出走不就是斷了父子情。

秋天無視他譏誚的冷笑繼續說道︰「我知道三、四百萬不算什麼,你彈彈手指就不止這數,我只要房子,其它由你處理。」

「我為什麼要成全妳?」這一刻他非常恨她,恨她還能若無其事的保持冷靜。

她越在意的東西他越不想放手,這份遺囑給了他為所欲為的力量,一個只懂繪畫的女子怎斗得過老奸巨猾的他。

他們的戰爭正要開始,不管她是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想要她的決心因她處之泰然的神情而升高,他要摘下她的淡然看見她的哀求。

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游戲,她不該勾起他的興趣又潑了一桶冷水,他不準她用冷淡的面容對他︰即使他會為了此事下地獄。

或許,他已身在深不見底的煉獄吧!他的念頭可恥又卑瑣。

「上一代的恩怨不該由我來承受,我是你妹妹。」如果爸媽不告訴她他們的故事就好了,她也用不著煩惱。

他長得和爸爸很像,猛一看有七分相似,只是他年輕了許多,臉上剛硬的線條讓他看起來多了一分危險性,不是個容易親近的對象。

她該听從心中的警訊遠離他,對事物觀察的敏銳性也是這般催促著,但她仍邀請他入內,忽視急迫的警告訊息,只因他的懷抱讓她想起父親。

那場車禍真的嚇壞她了,她不是無動于衷而是不知如何反應,翊青常取笑她是生活白痴,除了繪畫外一無所長,比米蟲還不如。

看著手上處理好的傷口,她只能感慨萬分地在心里苦笑,上一分鐘他還是英勇的騎士,這會兒倒是化身夜叉為難她這個「妹妹」。

「憑妳也配當我的妹妹?」他只想用惡毒的言語傷害她。

但是看見她眼底閃過受傷神色他竟心生不忍。紫乃龍之介的思緒已被突來的感受打亂,掙扎在矛盾與猶豫之間,他的冷酷對她起不了作用。

心!有點痛。「是我狡猾了,多攀了這份親,我只是希望你高抬貴手將房子留給我。」

「如果我也想要這房子呢?」他就是要為難她,她的確狡猾地用「妹妹」兩字束縛他。

忽然覺得累的秋天輕揉眉心,她無法應付他的咄咄逼人。「你要什麼?」

她不是談判的好手。

「只要我開口妳都願意給?」不知該說她聰明還是愚昧,她總能將繁復化為簡約。

想了一下,這句話似乎有陷阱,但她疲累地不想與他爭執。「在我能力範圍內我盡量滿足你的需要。」

「我想我會喜歡妳滿足我的需要。」曖昧的一笑,紫乃龍之介眼神倏地轉冷。「我要妳。」

「我?」她先是不解地攏了攏眉,而後領悟到什麼地微張唇。

「我需要一個情婦,用妳來換這幢房子。」非常合理的交換條件。

她擁有房子,他擁有她。

手好像開始痛了。「別忘了我們是兄妹。」

「我不承認。」她不是他的妹妹。

「小心天打雷劈。」她還有心情開玩笑;苦中作樂。

「我不在乎,雷劈中的不一定是我。」她也有份。

也許是她,若她真和他在一起。「我在乎,換一個要求吧!」

紫乃龍之介捉住她縴細肩膀強迫她看他的眼,「我若不呢?」

心顫了一下,她看見一雙布滿陰影的黑瞳,其中燃燒著她不願探究的暗火。

「告訴我答案。」他要她和他一樣痛苦。

能有答案嗎?「你在強人所難,我不適合當任何人的情婦。」

「難道妳還想要求名份?」紫乃龍之介冷誚地按緊她的肩胛骨,逼出她痛的神色。

以她的身份還不配和他平起平起,她只能卑微地等待他的垂憐。

秋天看他一眼忽地一笑。「以我們的情形能光明正大嗎?別說你我的關系已是一大阻礙,相信令堂也不會高興你的生命中出現一個我。」

「我母親不會知道妳的存在,只要妳安份的听話。」男人養幾名情婦是常有的事,他母親從不插手他這方面的需求。

「有心沒什麼事藏得了,我想活下去,我不當第二個秋詩月。」母親的遭遇是她的借鏡,為了一段報復式的關系而被追殺太不值得了。

「妳想激怒我,妳以為我保護不了妳?」沒人可以質疑他的決定。

「是或不是你心里很明白,我們這樣是行不通的,你還是換個要求。」女人的妒心是很可怕的,母親若不詐死恐怕也逃不過悲慘的命運。

秋天的眼神很淡,淡得幾乎看不見哀愁,她的視線不落在他身上地望向老舊的櫃子,那里曾放了一張他們全家出游的相片。

媽媽溫柔地整理她的頭發,而爸爸則深情地凝視媽媽的笑靨,一家三口幸福甜蜜得容不得外人介入。

他們以為這樣的愛會直到永遠。

但是愛開玩笑的老天不肯放過他們,制造了意外狠心拆散原本的和樂,讓平靜的日子出現裂縫。

怕她觸景傷情的翊青和閑閑一古腦將所有相片沒收,不許她沉溺悲傷中造成心髒的負擔,所以她身邊連一張緬懷他們的相片也沒有。

時間會抹去一個人的悲傷,她藉由繪畫來遺忘心中的傷痕,將記憶中最美好的畫面畫下,只當他們旅行去並未拋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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