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第3頁

「春天,鑰匙還在吧?」不拖她下水怎麼成,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何況她們太「尊敬」岑婆婆了,可不想挨她的樹藤子,打在身上起碼痛七天。

「為什麼我會被兩個瘋子纏上,廟里的大小神只我全拜過,初一、十五的香油錢也沒少過……」喔!別用嘲弄的眼光引誘她,她正在修身養性中。

柳如潔粗野的推推春天。「少裝了,誰不知道你最不安分了,你要忍得住不去裝神弄鬼一番,我柳丁傍你擠成柳丁汁當早餐喝。」

楊輕燕猛點頭,「上次把公所的趙課長嚇得屁滾尿流的人不就是你,你好意思說別人是瘋子。」吃飽了,可以干活了。

正好天已近黃昏,適合蝠科動物出游。

春天遲疑著,「外婆她……」一定不準她胡來。

「你要敲鑼打鼓的知會所有人我們要去扮鬼呀?不說不就成了。」沒那麼湊巧又被岑婆婆逮著。

大家都怕鬼,沒人敢靠近鬼屋半步,任憑她們翻天覆地的胡搞一番也不會有人出面制止,除了死了四、五十年的鬼魂。

春天笑了,滿室的空氣似乎充斥著春天的氣息。「燕子,別再帶那條破床單了,姑爹送了我不少日本的人形面具,手工精巧得就像真的人面……」

三個女孩三張各有特色的容顏,如今眼底全散發相同訊息,仿佛螢火蟲躲在草叢中,意圖驚嚇不愛睡覺的瓢蟲先生,年輕的臉龐洋溢著一絲惡作劇神采。

表屋是否有鬼,問她們最清楚。

因為她們就是一群愛胡鬧的調皮鬼。

※※※

一封信能改變什麼呢?

尤其是一封年代已久,信紙泛黃,甚至字跡幾乎暈開快消失不見的古老情書,它能帶給人們多少的懷思,相信不會有人去在意。

但是它偏偏撼動某個即將結婚男子的心,毅然而然的取消婚禮,不顧兩家顏面問題,執意要找尋信中的主角好確定一件事。

他也許冷血,也許偏執,也許視親情為無物,但一封留給妻子平凡無奇的書信卻令他落淚,不能自己的黯然心傷。

是什麼樣的情感讓一名將死的男子在死前執筆,一筆一劃的勾勒出心中的深情,不願妻子在他死後依舊傷心。

看得出那封信並未傳至妻子手中,密封的臘還緊緊黏住信封的封口,奸像有只無形的手緊扣信封,非本人不得拆閱。

那是一個單身的歡樂夜晚,正如今夜的繁星萬斗,幾位朋友猛灌他酒的祝賀他即將月兌離單身行列進入婚姻,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記得他的車子是開往回家的方向,可是他卻一路往南開沒有終點,似乎冥冥中有人引路,將他帶到一條陌生的產業道路。

一陣突如其來的急雨讓他不得不停車避雨,一幢毫無燈光的大宅出現眼前,他想都沒想的推門而入。

「都四年了,你幾時才肯放下無謂的追尋回頭,你要紫月等你多久?」

四年了嗎?他怎麼覺得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當時一股似風的低喃聲引導他走向二樓,黑暗中他竟能如白日一般視物,在無人的樓閣穿梭,並意外的發現一封塵灰覆蓋的信。

它被壓在巨大的木櫃底下不見天日,只露出一小角,顯然的有人將它藏起不願收信人瞧見。

一開始他並不想偷閱其中的內容,感覺像一種褻瀆,猶豫了許久才決定移動木櫃看個仔細。

沒有華麗的詞匯和夸張的愛戀,字里行間流露出一個男人對心愛女子的眷寵和不舍,不忍拋下她獨行卻無力阻止生命的終止。

那一刻他動容了。

曾幾何時他曾用這麼深的感情愛過一個女人,即使他生命中的女人不計其數,但是無一人能撩動他心底最深的情感。

如孤舟般航行在大海中並不愜意,一封信喚醒他沉寂已久的自我,他渴望得知信中妻子的未來是否安好。

像是使命未達成或受人托付的責任感,輾轉用了四年時間去尋找信中主角的下落,並設法查出丈夫的死因及名字。

他承認自己有點走火入魔了,竟想像自己是寫信之人,無論如何要將生命中最後的一番心意說與妻子知曉。

「你發夠呆了沒,我說的話到底听進耳朵了嗎?不要讓我像瘋子一樣唱獨腳戲,自言自語地對著一團空氣長吁短嘆。」反正在他眼里他也和空氣差不多。

漠視,真是失禮得叫人火大。

偏他是他的上司兼好朋友,讓他有苦難吐地將火往肚里噎,燒得胃穿孔是他活該,誰叫他自告奮勇的當起司機,以為有好戲可瞧。

誰知他開了三、四個鐘頭的車找到的不是樂子,而是一幢看來上了年紀的老房子,連水電都無的只能模黑說話。

幸好今晚的月光還算明亮,陳舊的窗簾一拉尚能視物,不致跌個鼻青臉腫毀了一張俊容,他實在看不出這幢老舊的洋房有什麼保留的價值。

「聶太少,聶總裁,聶老板,你好歹行行好開口打發我一句,你不覺得這屋子陰森得令人毛骨悚然嗎?」要說它是一幢鬼屋都不為過。

秦日馮一定不曉得他的想法有多貼切,否則他會臉發白地當個讓人恥笑的逃兵,二話不說的奪門而出。

「心不正自生暗鬼。」一句話,不多不少,符合打發的意境。

「話不是這麼說,你沒感覺到陰氣特別重嗎?密不透風的室內有股冷風掠過。」越說越毛,說不定真的有鬼。

「窗戶沒關。」

咦!真有一扇窗被拉開了。「別說我愛疑神疑鬼,這屋子不太對勁。」

打他一踏進大門就沒暖和過,腳底直泛涼意地往頭頂竄,室內居然比室外還冷,這點怎麼說也說不通。

「你想說有鬼嗎?」他倒不介意見上一面,有時人比鬼更可怕。

打了個冷顫,秦日馮做出別嚇人的手勢。「不要不信邪,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得無法以科學解釋……」

喝!窗簾怎麼往上翻飛九十度角,今天的風沒那麼大吧?

「以平常心對待所謂鬼神之說,你……你在看什麼?」一回頭,他看見半掀的窗簾垂於地面。

「你沒……瞧……瞧見有兩點亮亮的東西飛過去。」好像是人的眼楮。

「是螢火蟲嗎?你太大驚小敝。」鄉下地方雨水純淨,自然衍生不少自然生物。

秦日馮沒好氣的一瞪,「先生,這季節沒有螢火蟲,請你不要搞錯了。」

「那又如何。」他漫不經心的盯著裝飾用的壁爐,感覺它多了一些什麼。

或許是他記錯了,這些烤肉用的木炭大概早就存在了,只是他上回暫住一晚時沒注意。

「喂!你花錢買下這幢舊房子代表你是它的主人,別說得好像與你無關好不好?」啊,那一閃而過的白影是什麼?!

不……不會是人吧?!

「既然是我的房子,你的意見未免太多了。」該找人來重新粉刷,霉氣太重了。

「你……你……你听見了沒……」他結結巴巴的吞吞口水,寒毛都豎起來了。

「風聲?」

「是女孩子的嘻笑聲啦!」秦日馮氣急敗壞地要他仔細聆听。

但是他一喊叫之後,笑聲立即消失,恍若他多心听錯了。

「你開太久的車子,需要休息。」意思是他神智不清。

「別不相信我,真的有女孩子的……喔?我的天呀!一張臉貼在玻璃上。」錯覺,錯覺,他眼花了。

「玻璃上哪有臉,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反影。」大半夜的有誰會貼在窗上偷窺。

明明有張猙獰的大臉朝他張牙舞爪。「也許真的是我太累看錯了。」

啊……啊……一顆頭掉下來又彈了回去,巧合會接二連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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