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斧神工,這是他所下的評語。
「你看我有那麼好命嗎?還不是為了你才蹺班。」他一面解下口罩,一面用哀怨的表情看著咖啡。
為了他?「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而來,到底是什麼事?」
「嘎?!我沒說嗎?」驚訝的一呼,韓青森抓抓耳朵想了一下。
「至少我沒听見。」
韓青森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皺眉。「這件事很重要,非常的重要,你非知道不可,否則會抱憾終身,像小白兔一輩子不能吃紅蘿卜一樣難過。」
「好,我洗耳恭听。」如果他再不完整的托出,比小白兔更難過會是他。
因為他會吃上一輩子的紅蘿卜。
竇輕涯太乾脆的反應反而令韓青森怔了一下,滿月復的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話都溜到舌尖偏出不了口,混著苦澀咖啡繞了一圈又咽回喉嚨,咕噥兩聲沒有下文。
要不是親眼目睹,他也不會相信世上有如此怪誕的事。
唉!懊怎麼開口才好,連篤信鬼神的他都震驚得久久無法回神,那麼腦袋比鋼筋水泥還硬的二叔能接受嗎?
「呃,二叔……這個……你信不信……嗯!那個……」他支支五口五口的。
「說!」
冷喝一聲,韓青森嚇得連忙把咖啡一口喝光。
「好啦!我就要說了,你先讓我有心理準備,你知道這件事不好說,我們家蝴蝶當年年少無知也當掉了,我千辛萬苦才贖回來……」
竇輕涯眼一沉,輕哼了一聲。
別哼了,我了解你的意思。做好人真難呀!「你听過愛情當鋪嗎?」
「愛情當鋪?」狐疑的瞅了韓青森一眼,他並未認真的當一回事。
「我家蝴蝶……喔!忘了介紹她和你家那個討厭鬼的關系,蝴蝶的本名叫紫蝶,但我比較喜歡叫她蝴蝶,是我一個人專屬的蝴蝶哦!我愛死她了,她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女人,為了她我可以連命都不要……」
他說得滿口甜蜜,幸福都快溢出來的模樣,但正題一句也沒提到。
「韓、青、森——」他正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冷冽的一喚,令附近的客人動作極快的轉過頭,尤其女孩子更為興奮,發光的眸子期待偶像的出現。
可惜她們只看到一個類似怪叔叔的變態男,紛紛大感失望的瞪了一眼。
「噓,小聲點啦!你想害死我呀?!」他又拉緊風衣,怕被人認出來。
「如果你再不說重點,我保證你會覺得明天的太陽特別可愛。」在死過一次之後。
「哪天的陽光不可愛……」喝!好冷的眼神,他被凍傷了。「你別再瞪我了,我告訴你,你家那個討厭鬼是我家蝴蝶養大的,她們情同母女……」
「等等,你愛上年齡足以當你媽的女人?」
韓青森笑得好美滿的直點頭。「你這麼說也行啦!蝴蝶的確大我很多。」足足有九百多歲。
「可是,重點是她們都把愛情當掉了,換取她們認為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眉心微微隆起,竇輕涯懷疑他惡作劇的功力退步了。
「恭喜你了,二叔,你也愛上典當愛情的女人,翩翩她把愛情當掉了,不論你怎麼深愛她,她都不可能回報你,除非你把她的愛情贖回來。」
第八章
贖回來?!
這是哪門子的說法,金飾可以當,手表可以當,車子可以當,任何有價的物品皆可典當,但他從未听過愛情也能押給當鋪換取所需之物。
愛情一旦典當給愛情當鋪,失去的不只是愛情,還有一生的幸福,因為若沒有愛情又豈有快樂,物質的滿足代替不了有情的圓滿。
在沒遇見翩翩以前,他會斥這為無稽之談,認為愛情當鋪不過是感情受創的人幻想出來的。
但是她對感情的遲鈍卻叫他不由的擔心,不管他做了多少令人感動的事,她的回應皆是一貫的冷淡,只當他是有所求才待她如珍寶。
在親身體驗幾回之後,他發現她不只不懂感情,對愛情的陌生和她的年紀不成比例。
這讓他不得不相信愛情當鋪真的存在。
不論是否確有此事,今天他定要解開心底的疑惑。
竇輕涯傾身向韓青森說了幾句話,只見韓青森馬上哇哇叫了起來。「哇!你根本是強人所難嘛!你怎麼可以叫我做這種事,我們老板很厲害的,你不要害我被他打死,我還要和我家蝴蝶比翼雙飛……」
「你說什麼?」
很輕很柔的笑臉一貼近,韓青森馬上嚇得倒退三步。
「沒有、沒有,我早說過要幫你,誰能比我們叔佷親,兩肋插刀、趁湯蹈火在所不惜,拚了我這條命也沒關系。」難道不能有選擇余地嗎?
太悲慘了,他的人生是一連串的波折和打擊。
「不用說得慷慨激昂,我看到你眼中的陰謀。」他絕不會無故幫忙,一定有目的。
啊!很明顯嗎?他以為已把雀躍隱藏得很好。「有情人終成眷屬嘛!我喜歡看大團圓的喜劇。」
二叔的眼楮實在太銳利了,連他小小的詭計都看得出來,看熱鬧不算陰險的事吧!天知道他多希望令人恨得咬牙切齒的老板被扁。
就算扁不到也要讓他難看,把當鋪搞得面目全非他最開心,那他和紫蝶就有機會「放假」。
然後從此就可以美滿幸福地在一起,過著不受打擾的兩人世界。
「把你夢幻的表情收起來,看了真礙眼。」莫名地,讓人肝火上升。
「是是是,我不礙你眼了,謝謝再聯絡。」韓青森作勢要轉身離去。
竇輕涯一把拎住他的後領。「有膽你再耍寶試試。」
「別打我,我帶你去就是。」一見他手舉高,韓青森趕緊求饒。
帶著竇輕涯來到愛情當鋪黑色鐵門前,韓青森小報復的用力推他一把。
竇輕涯抬頭,正準備狠狠教訓他,卻被眼前景物怔住,片刻後才慢慢回神,以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四周。世上真有愛情當鋪的存在。
只是偌大的當鋪除了他們叔佷倆外並無他人,老板哪去了呢?
正當他如此想時,一道低沉的老邁聲音由背後傳來。
「你不是預約單上的客人,請速速離去,本店不接受無意典當愛情的客人。」
「我……」
他的警覺向來靈敏,但他居然沒听見他的足音,實在太反常了。
「老童,是我啦!我帶我二叔來參觀當鋪,你就通融一下,我幫你捶捶背……」
童梓不見移動卻避開他諂媚的熱情,表情全無的冷視他。
「我通融你,誰通融我,當鋪不是供人欣賞的風景區,你該了解店里的規矩。」他口頭說著並未強行驅趕。
韓青森笑得很賤的眨眨眼,把他的冷臉當笑臉地稱兄道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老板怎麼會知道呢?」
「那可說不定。」童梓望向空無一物的牆,決定不管他的死活。
這家伙老是死性不改,真不曉得那只蝴蝶怎麼受得了他,兩人南轅北轍的個性簡直是上天惡意的撮合。
雖然他仍一絲不苟的板著臉,不過心里還是挺喜歡韓青森的開朗性情,悶不作聲的退到一旁假意拂塵,未做出任何阻止的動作。
「老板不在家嗎?」
「嗯哼!」童梓喉頭滾動了兩下代表回答。
終於逮到機會的韓青森笑得好奸詐,故意大聲的嚷嚷。「那我們四處逛逛嘍!你當沒看見我們。」
又是兩個連哼。
他當童梓同意了,逕自帶著竇輕涯逛起看起來不大,但總覺得走不完的當鋪。
橫格的櫃子古老陳舊,上面堆積著些許灰塵,即使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擦拭一遍仍覺得髒,月初擦完第一格的新帳簿,月底清掃範圍更多不過進行中間部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