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一頁,他的嘴角上揚了一度,原來她就在稅務局上班三個月,負責的項目正好是清洗污濁的銅幣。
要說風是靜止的,恐怕有很多人因此瘋狂。
流動的風才有生命力。
「好大的膽子敢騙我……」他被騙了,可是他卻發自內心地笑了。
一張看來天真的小圓臉善于說謊,她不需要敲鑼打鼓便能得到老老少少的喜愛,清純的大眼楮有著孩子般的明澈,使人輕易被迷惑。
他亦是其一。
「麥提斯先生,你是否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他寫得還不夠詳盡嗎?
偵探社老板的忐忑不安反應在他一頭的冷汗上,不時翻動素面巾帕拭汗,一面留意雇主的表情有沒有不妥,察言觀色是他們這一行必備的條件。
「你調查得很詳細,沒有一絲遺漏。」不知是故意或是無意,他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項。
藍喜兒的感情生活。
一個熱情洋溢的女孩怎會沒人追,她的戀愛史一定也是轟轟烈烈,文史官的筆恐怕也難以記錄。
艾特開口反駁︰「哪有很詳盡,都二十七歲了怎會沒有男朋友!」真是的,情場老手也會看走眼。
瞧這張相片照得多好,風情萬種,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咦!怎麼手中的相片會長腳?
「把你的口水擦干淨,你最好別對她下手。」
當場傻眼的艾特有三分鐘說不出話來,整個大腦嚴重缺氧,他似乎嗅到一絲發情的氣味。「我請你來工作不是發呆,你的事情辦完了沒?」一副公事公辦的詢問口氣,卡維爾將心底的不悅藏在眼眸深處。
金棕色眸光一閃,代表無數的可能性。
「辦是辦完了,不過我發現你有了大麻煩。」即將邁人四十大關的中年危機,雖然還有六年。
「我不指望你滿口金言,報告完了就快滾。」省得在此礙事。
艾特一臉無奈,「我是很想走呀!可是一看到你瞧見我來就趕緊收拾東西的神態,讓我的好奇心萌起走不了。」怕他染指不成。
他不是賊,用不著防他,一副怕他會偷似的掃進檜木抽屜,實在叫人很難不生疑。
「好心點滿足我的求知欲,我保證你六個月內看不到我。」因為他要監工去。
預估六個月,三十二間歐式林園小屋就會落成,所用的建材全是歐洲運來的高級晶,不盯牢些怕有人動手腳私下變賣,那他可就難向大老板交代了。
卡維爾盯視著他,「你那張臉看久了挺生厭,如果調你到北極幫北極熊穿鞋……」夠他焦頭爛額忙上一輩子。
「呵呵……幽默呀!你幾時改行搞笑了?」怪哉!他居然笑不出來,想捧,揮場都不行。
他最近學人家燒起香了,應該不至于有惡運降臨,神明指示他會大富大貴,而且還會迎娶美嬌娘呢!總不會要他娶個愛斯基摩人。
「你認為我像在開玩笑嗎?」必要時,他會在寒冷極地設一處分據點。
就是不像他才頭皮發麻,一副與主同在的神情。「做人不要太認真嘛!偶爾要學著放輕松。」
「你看你老繃著臉沒一點笑容,活像古堡里歷代祖先的遺照,真要有心就別嚇人,不是每個女孩都喜歡你這一型。」
筆意擺出風靡眾生的俊態,一臉風流相的艾特險中出奇招,老餌一下看能不能釣只大鱷,他快死在好奇心下了。
真要到北極他也認了,烤不到肥滋滋的大雁只好剝剝豹皮,听說海豹的皮毛也挺值錢,說不定他因此開創出另一番事業。
人吶!不粉身碎骨不知痛,他就像那只該死九次的貓兒一樣,沒弄個一清二楚不肯罷休,好端端地干嘛去調查一個與狼為伍的女孩。
「見過少了舌頭的狐狸嗎?」面一沉,卡維爾不寒而栗的聲調讓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縮了縮,艾特舌忝舌忝尚存的舌尖。「告訴我一件事,你對她有意思對不對?」
敝人怪癖好,專挑女敕蕊下手。
「我有義務滿足你的幸災樂禍嗎?」冷目一沉,思想深沉的卡維爾防備著他。
至于防備什麼,相信只有他心里明白。
啁!被他看出來了,真是太精明了。「不是我要落井下石,你不覺得她看起來像離家的少女嗎?」
「她二十七歲,而且……」有些人不能單憑外表判斷,淺海中不見得少了洄游的大白鯊。
如果她真如調查報告中是個運動奇才,想必她有過人之處未被發覺出來。
或者,不願他人發現她另外的才能。
樣樣拿第一絕非偶然,除了要有相當的運氣外,本身的才華肯定在人為的鑒定上,不輕易展露鋒芒收于芳心,看似無奇卻暗藏玄秘。
「而且什麼?」激起興趣的艾特一個箭步兩手撐在豪華辦公桌上,好學不倦地等著解答。
「她姓藍。」
藍?莫非是……「不好吧!你想這座島想瘋了,只要姓藍的都不放過。」
比他還狠,寧可錯殺絕不錯過,利用手邊所有可供達成目標的資源一網打盡。
「收起你骯髒、齪齪的下流想法,我沒你那麼大能耐能同時擺平幾個女人。」冷眼一厲,慍意沉澱在卡維爾的雙瞳間。
不擇手段並非他處事原則,今年三十四歲的他是到了該有下一代的年齡,人生的每個規劃都該按部就班來實行,不可能有意外。
意外?
腦海瞬時閃過一道帶笑的身影,明眸鮮活地轉動著,一如雨後出現的虹,乍然成功地佔據大半天空,以惟我獨尊的姿態捉住所有人的視線。
她不美。
至少不是時下流行的那種美麗,炫麗的彩妝,世界頂級的名牌服飾,模特兒身段的自信似乎與她無關
只是,抹滅不去的影像不斷地朝他推擠,讓他欲進還退地徘徊原地,終于擺月兌不了那雙明亮似太陽,的清麗瞳眸,如影隨形地常在左右。
他很努力要忘卻那看似天真的眼神,但是總無法如願,一次一次在眼前出現她明朗笑臉,仿佛要佔領他的世界一般……
「喂!回魂呀!你別冷落我嘛!」虧他說了I老半天,他好像一句也沒听進去。
好奇不已的艾特帶著幾分成熟男子的促狹,彈彈手指企圖提醒卡維爾自己的存在,不希望輕易被人忽略,有損男人的自尊心。
不露情緒地回過神,卡維爾面無表情的冷臉一如往常。「廢話說夠了請出去,順便帶上門,恕我沒空招待。」
誰稀罕他的大發慈悲,摘不好是死神下刀前的預告。「人家姓藍不關你的事吧?未免太熱衷這位‘長不大’的小姐。」
以目測來說,他有種被騙的屈辱感,情場老手也有看走眼的一天,真是踩到牛尾巴了。
倒著走。
「她自稱擁有島的一半主權,你說我該不該認真呢?」藍家人的思考向來異于常人。
像藍老頭,死也不肯同意出售一塊佔地一畝的土地,堅持保持土地的完整絕不分割,臨死前仍不忘要討回已被人打下地基的半座島嶼。
老一輩對土地的死守似乎並未傳給每一個下一代,,若無不肖子孫貪求暴利,私下變賣,恐怕要成就三島觀光盛業仍有一番險阻。
「不會吧!」艾特驚訝地探長上半身十分懷疑。「那個與狼為伍的女孩?……」
說實在話,她怎麼瞧都像個大女孩,叫他沒法子拿她當女人看。
「狼?」
敬畏與欣慰的蒼老嗓音忽地插入,八旬老者的眼中微泛淚光,好像歡喜生命中的熱力般注入,原本眼底的澀光迅速發亮。
布滿老人斑的雙手微微顫抖,凹陷的眼眶幾乎只見兩側的顴骨,他應該很老很老了,老到知曉島上所有的傳說及未竟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