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仍堅持這是一場夢,夢醒了他還是那會帶給人不幸的惡魔,最好誰都不要靠近他,讓他孤單一人的接受懲罰。
只要他不在了,他們也就不會有傷心,他不值得任何人為他心痛,他是害死父母的罪人。
「唉!你怎麼勸不听呢!你父母的事和你無關。」羽衣輕惱的咬咬下唇,揚手一揮。「睡吧!好好的睡一覺,作個好夢把煩惱的事全忘掉。」
眼皮沉重的水惑忽覺一陣睡意襲來,他拒絕入睡的掙扎著要睜開雙眼,一道淡淡的藍光閃過眼前,他的一切努力化為烏有,安然的闔上眼楮。
在夢中,他和父母一起在金色草原上玩樂,管家在一旁準備野餐的食物,大哥回到十七歲的模樣正放著風箏,愛美的姊姊吃著她的減肥餐,一家和樂的與笑聲同在。
水惑沉睡的嘴角漾出一抹微笑,他的夢充滿歡笑和快樂,沒有痛苦和憂傷,純淨的如一片綠色大地。
「咦!你沒去追蝴蝶呀!」頭一低,羽衣輕撫蹭著她腳的大狗。
肥胖的聖伯納犬豎著耳似在聆听,搖搖尾巴在她腿邊坐下。
「你要好好陪著你的主人別讓他落單,他的心受傷了,必須長期治療。」一時間沒那麼容易復原。
一道自私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她可以不必回天堂了,這里有人需要她。
但她想的不是有預知能力的男孩,而是與她朝夕相處,老愛吻得她不能呼吸的人類男子,他那逗弄天使的笑臉已在她心頁上留下痕跡。
狽的吠叫聲拉回她失神的思緒,她輕笑地看向藏身樹叢里的小小身影。不能理解為何膽大的她會懼怕一頭無害的狗。
「艾莉娜,它不會咬人,你要不要下來陪它玩。」狗是人類最忠實的伙伴。
「我不是人,我是妖精。」悶悶的聲音由樹葉後頭傳來,意思是狗會欺負妖精。
「你到底在怕什麼?狗狗很可愛的。」她蹲搔搔聖伯納犬的肥肚子,逗得它直吐舌。
「誰……誰說我怕它來著,我只是不喜歡它身上的跳蚤。」嘴里說不怕,顫抖的唇瓣誠實的反應出她的情緒。
羽衣撥開它的毛一瞧,笑著和它玩鼻對鼻的游戲。「不會啦!它很干淨,連一只跳蚤也沒有,而且全身香噴噴的。」
是沐浴乳的香氣,有槴子花的味道,淡而不膩非常耐聞,香味久久不散。
「不要。」她賭氣地用樹果一擲,死也不接近可怕的龐然大物。
艾莉娜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第一次到人間游玩時,看見一間小小的木造房,以為是人類招待妖精的住所,她全無防備地飛進去打算休息一晚。
誰知兩只惡狠狠的大眼露出凶光,朝她一撲地抓傷她雙肩,森冷的尖牙一咧,想咬穿她的喉嚨,當場嚇得她腿軟臉發白,叫不出聲音地昏死過去。
後來她才知道是一名精靈救了她,傷勢嚴重的她足足躺了半年才能自由活動,沒機會向那名為救她也受傷的精靈道謝。
至此以後她再也不接近這種滿口撩牙的動物,而且慘痛的教訓讓她學乖了,小房子叫狗屋是給狗住的,不是人類善良的建給妖精使用。
「你打到我的頭了啦!」小小的一顆也會疼,她又在使性子了。
「活該。」艾莉娜吐吐舌頭嘲笑羽衣不會閃躲,被自己砸中是她笨。
羽衣揉揉額頭自認倒楣,不輕易發怒。「你幾時要回妖精界。」
「干麼,你趕我呀!」她才來一會兒耶!都還沒捉弄到可惡的人類。
「不是啦!我是希望你帶話給大天使,告訴他們我現在過得很好,和人類相處愉快,叫他們不必為我擔心。」她哪敢趕艾莉娜,萬一她又用果實丟她怎麼辦。
適才的力量似乎又消失了,羽衣的雙翅無力的垂下,像力氣用盡的委靡不張,因此她才逃不過艾莉娜的惡作劇,被她砸個正著。
這種怪異的現象讓她納悶不已,可她只得當是天使能力慢慢復蘇的緣故,不想向淘氣的妖精公主請益,免得她取笑之余又罵她笨,基本常識都不懂。
「相處愉快?!」艾莉娜冷嗤的一哼,「你不會真的愛上人類吧!」
她裝迷糊的一笑,不回答連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事。「別對人類有偏見嘛!他們也有不少好人。」
「是嗎?」那些卑賤的物種。「你如何解釋人類為何上不了天堂?」
「呃,這個……」對喔!他們到哪去了。
羽衣的疑惑被遠遠傳來的呼喚聲打斷,她心慌的叫了一聲糟,略微整理凌亂的羽毛,吞了吞口水,拜托艾莉娜替她守護沉睡的男孩,直到他睡醒為止。
艾莉娜撇撇嘴直嚷著不管她,可是小小的身子卻掛在樹上數樹葉,目視羽衣一臉心虛的走向一位長相不差的人類男子,她不高興的低咒著。
「哼!又是人類,真是越看越討厭。」
她沒機會朝睡著的男孩使壞,打著哈欠的大狗有著一口銳利的白牙,她氣惱的又咒又罵直瞪著它,不知自己為什麼要為朋友兩肋插刀,她快氣死了。但是,她仍一步不離的守著,咒罵聲更是不曾中斷。
「我說過多少次不要私自外出,為什麼她老是听不懂地當我會害她,我做過什麼缺德事讓她對我產生不信任感,她不懂我處處限制她是為了她好嗎?我不想看她被解剖成一塊塊,做成始祖鳥的標本。」
羽衣內疚的低下頭由眼角偷覷,手指頭交叉又分開地動來動去,她安靜的坐著不敢開口,不知道該不該建議上官可憐喝口水休息一下,他足足念了有一個多小時,舌頭怎麼不會打結。
「她想出去,我不是已經每天晚上陪她看那些蠢星星,風花雪月一番討她歡心,她沒睢見我的黑眼圈日益嚴重嗎?日夜顛倒就怕她悶,怕她無聊,連工作也不敢多接地被錢精數落沒出息,嚷著要來偷襲我的龜房,看我是不是真的忙得不可開交,害她少賺很多COCO。」
COCO是人名吧!人可以用賺的嗎?
他眼楮四周是有點暗沉,但還不至于到見不得人的地步,他每晚都敷著兩塊小黃瓜陪她在月下散步,她實在懷疑有多少功效。
何況他們不是整夜在外游蕩,頂多花了人類時間三小時在附近山里逛逛,怕人看見地東躲西藏,一點也不有趣,若要放松心情還不如在家里看電視,他的動機根本不單純,老喊著有人就俯身吻她,也不管她有沒有心理準備。
是他自己喜歡夜游不睡覺,好幾回她都是被他拖去,說什麼老待在別墅會悶壞,滿天的星辰比電視好看,要她懂得生活的品味。
可是她還是不懂品味和在石頭旁接吻有什麼關系,天使只要懂得快樂就好,把幸福的果實送到每一個需要它的人手中。
「我跟她說話她當听耳邊風,理都不理我的玩指頭,我就這麼面目可憎惹人嫌嗎?她也不來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心靈,我勞心勞力地為她著想是為了什麼……」
「我沒有不理你,是你老用背對著我。」人類不會都像他這般古怪吧!
顯然地,她小聲的抗議起不了作用,瘋病發作的上官可憐繼續對著牆自言自語,好像它是一位善解人意的老朋友,無怨無悔地听他訴苦。
「瞧,她又在怪我不解風情了,用苛責的眼光偷瞪我,她不曉得‘背影’是文壇鉅作嗎?有多少人淚流滿面的感動到不能言語,而她只會玩她的羽毛無視我的苦心,不曾體會我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