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吻你呀!這簡單——」伊恩故意把話去頭截尾,嘟著一張狼嘴想偷香。
「哎呀!不是啦!」天若雪用手擋住他的逼近,手心被他吻了一下。
「不是什麼?」他佯裝不懂的握住她的小手,並在她手背印上一吻。
她努力想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她不禁緊張的大叫,「你不可以隨便踫我啦!這樣……不合禮儀。」
「不會呀,你是我老婆耶!老公親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就是愛逗著她玩,看她滿臉潮紅的可愛模樣。
伊恩才剛說完,天若雪果真又滿臉通紅的垂下眼瞼,「你……你不要老是戲弄我好嗎?我知道自己很笨又沒見過世面。」
「胡說,誰敢說你笨沒見過世面。」伊恩收起嬉笑的一面,正經八百的撫著她的額頭道。
她自嘲的甩甩頭,「不用別人說,我有自知之明,不然你也不會一直吻我,當我是隨便的女子。」
伊恩似乎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無奈和苦澀,他忘了她是道道地地、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是從沒出過國、離開家的溫室花朵。而在外國人眼中理所當然的親吻和擁抱,對她而言都是逾禮的舉動,那是只有情人或丈夫才可以做的事。
丈夫?!一個令他心煩的字眼浮上伊恩心頭。
「吻在國際禮儀中是一項極平常的禮貌,我絕不是有意要輕視你,如果你覺得被羞辱,我在此慎重道歉。」
他誠懇又真心的態度,讓天若雪反而不好意思自己的小心眼,「是我錯怪你,應該是我向你致歉才是。」畢竟是自己先要求他幫忙的,只是他的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令她不太能接受而已,是她太大驚小敝了。
在巴黎,街頭接吻的畫面,不時出現在各個角落里,只是保守的她一時還不能適應巴黎開放的民風。
「不,你沒錯。是我沒盡到責任,害你被無聊男子追逐,所以錯在我。」她太純潔了,根本不懂人心險惡。伊恩對她興起一股保護欲。
「不是的,你沒錯。是我嘴太笨不會拒絕別人搭訕,才會惹出一堆麻煩。」
「你才……」驀然,伊恩輕笑了起來,「算了,我們兩個都沒錯,再辯下去,只怕到天亮都辯不完。」
天若雪也跟著笑出聲,覺得他們剛才的樣子真幼稚,活像是爭寵的小孩,只不過他們是互相把責任攬上身不使對方背過。「咱們這樣真好笑。」
伊恩想摟住她的肩又怕她生氣,只得作罷。「人生在世多笑才會快樂。你在巴黎訂好飯店了嗎?」
「紅發安妮……不不,是吉蓮給了我一個地址和電話,我以後就住在那。」她從口袋里取出一張護貝過的紙張。
好大膽!耙稱呼老鼠為紅發安妮,要是老鼠听到一定會氣死,伊恩知道她最恨人家在她那頭紅發上作文章。
當他看到紙上寫的地址時,不由得在心中哀嚎,居然是卡洛媽咪那老母雞家的地址,真是天要亡他。說她是老母雞有些過分,但他們夫妻倆對小輩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簡直是將他們幾個當成是小嬰兒在照顧,真教人吃不消。
※※※
一出機場向南行,車子便飛快的急駛,兩旁的景致一一消逝如快轉的熒幕幾乎捉不住畫面。
但是在半個小時過後,天若雪開始有不對勁的感覺,好像他們一直在某個方框內打轉,直到她眼中快速閃過剛才見過的一景她便確定他們是迷路了。
這……有點詭異,他……是無意還是故意?「呃!可不可以打個岔……」這種事由她開口似乎不妥,但又不能不提。
伊恩灑月兌的揚揚銀發。「有事直說無妨,我是個百無禁忌的人。」
「有一件事我不甚了解……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在這一區飆車?」她說得很委婉。
飆車?!他是喜歡開快車。「放心,我開車的技術一流,用不著擔心。」他以為佳人怕坐快車,所以把車速減慢了些。論起開車技術,他自認沒人敢跟他比,尤其是閃子彈的技巧,更是無人能出其右,這全歸功于多年嚴苛的訓練,才能讓他擁有此自豪的本領。
「我不是擔心你的飛車技術,而是……我們有必要在這條大馬路上來回走上七次嗎?」七次是她保守的估計。
來回走……七次?!伊恩立即放緩車速,慢慢的繞一圈。那對在站牌下擁吻的情侶依舊熱吻著;黃白夾雜著黑點的肥貓正在同一只垃圾筒內翻找食物;而身著褪色破舊草綠色軍裝的流浪漢,也絲毫不曾改變睡姿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腳邊有一只全身是病的老黑狗。
這下子,他不得不豎起白旗老實的承認一件事——他在來過不下數十次的巴黎街道中,第N次的迷路了。
為了維持男性的尊嚴,伊恩厚著臉皮說︰「你第一次到巴黎來,所以我多繞了幾次好讓你參觀這個城市的美麗。」
「哦,是這樣嗎?」這里的街景值得一逛再逛嗎?天若雪心中疑惑著。
「當然!對了,你渴不渴,我去幫你買杯冷飲。」他瞟見轉角處有家便利商店。
渴?!天若雪心想剛在機場他不是請自己喝了兩杯咖啡了嗎?「不用了,我不渴,謝謝。」
「可別客套,我去去就來。」不等她回答,伊恩一個緊急剎車,伊恩已經打開車門下車了。開玩笑,就算不渴他也得下車去買一樣「重要的東西」,難不成他們要一直在此處兜轉?
餅了好一會兒,只見他腋下夾了一張厚紙,手中拿著兩杯可樂回到車內,神情自若得有如打了勝仗的十字軍,嘴角帶著心虛的笑。
「快喝,冰涼透心,包管你暑氣全消。」他優雅如豹的遞給她一杯可樂,並體貼的為她插上吸管。
天若雪明明不渴,但還是接過他的「好意」,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瞧著他用單手開車,迅速的將手中的可樂飲盡,然後隨手丟入經過的垃圾桶里。
「哇!好準,你是不是常玩籃球?」她佩服之至,那麼快的車速他還能精準命中。
被她一捧,伊恩有些自我膨脹的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沒什麼,小露一手罷了。」
「可是你不怕不小心會砸到人嗎?」這種事說不準,一個錯手路人就得遭殃了。天若雪認為他投中只是運氣好。
「你太小看我了,連一枚硬幣大小的標靶我都照樣能在三百公尺外打穿,何況是一個這麼‘大’的垃圾桶!」這點可不是他在吹牛,他的槍法可謂是一流,只比「家里」那只狐狸慢個一、兩秒,所以他神槍手的名號是當之無愧。
標靶?!她想了想,「你玩飛鏢?」咦?不對,飛鏢好像射不到三百公尺外,除非他是「武林高手」。天若雪覺得不可思議。
「飛鏢?!你太侮辱人了吧!」伊恩大受侮辱的皺著眉想,憑他的身手,會去玩那種小孩玩意?「我玩槍。」
「槍?!」天若雪微怔了一下,接著露出一抹苦笑。在台灣黑道最大幫派里長大的她,成長的二十四年里居然沒看過槍,如果傳出去一定會笑掉人家大牙。
看身側的人兒臉色一黯,以為她害怕槍這玩意,伊恩便試著解釋,「只要使用得當,槍並不可怕。除了台灣,其他先進國家或地區是允許合法佩槍的。」
「我不是在害怕,只是……唉!說出來你也不會懂。」她不想說出自己的身分,殊不知他早已一清二楚。
他不喜歡她有事藏在心中,「不說怎知我不會懂呢?我可是很好的傾听者。」他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逗笑了天若雪。看著她無邪笑容,伊恩也跟著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