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財有勢,名利雙收,他算是十足的風光,除了他令人頭痛。性別不分的獨生女。
「魏姨呢?好久沒嘗嘗她的拿手好萊。」
「兩年前肝癌去世了,死前還念著你呢!你晚了一步。」他不禁欣吁。
黎紫苑放下杯子,安慰地握著他長老人斑的手。
「我該早點回來,都怪我太任性了。」兩年前,她同樣陷入一場生離死別。
「不怪你,小丫頭。要不是你的開導,玫瑰怎會接納我再娶,你魏姨臨死都感激你。」
想當年他和第二任妻子在一起曾引起女兒的反彈,一再以極端的鬧事來反對兩人的婚事,致使他們有實無分的同居了七年。
直到他無法忍受女兒的胡鬧送她去台南一所私立中學就讀,遇上了善解人意又顧家的紫苑,父女倆才解開心結。
「感傷的事就甭提了,咱們還是來談談市儈的事,價錢由你開,我割血割肉都絕不皺眉。」
黎紫苑故意岔開話題,不想惹老人家傷懷舊事。
「還是那麼頑皮,需要那塊地皮就拿去,留著養蚊子呀!」幾個女娃兒,就數她懂得哄長輩開心。
大概是成長環境所致吧!有錢人家的小孩被寵壞了,對長輩總少一份敬意和關心,不太重視人倫五常。
「謝謝金伯伯,這份合約你過目一下,若沒有問題就簽定嘍!我明天就吩咐手下的會計師把錢匯進你戶頭。」
金有義稍微瞄了幾眼。「送你吧!丫頭,我錢夠多了。」
「不行。在商言商,哪有讓你吃虧的道理,顯得我很小氣似的。」她不佔長輩便宜。
土地資金在預算中,她不能因和對方的親密關系而省略,何況哪有自家人坑自家人的。
「丫頭呀!你就像我另一個女兒,就當是嫁妝也好,玫瑰她……唉!我是斷了念。」生女不如外人。
「生意歸生意,你就撈他一票吧,至于玫瑰,等我忙完這件事再找她聊聊,不要太擔心,沒事的。」
金有義快慰的輕嘆。「玫瑰要是有你一半的沉穩就好了。」
「才不好呢!我這叫勞碌命,一輩子為人做牛做馬至死方休。」黎紫苑逗趣的調侃自己。
「那就別做了,來幫幫金伯伯吧!我把公司全交給你打理。」他心疼咯!何必去替別人打江山。
她吐吐舌頭,覺得有些好笑,在長輩面前她永遠是個小女孩,與年齡無關。
「不怕我玩垮了,連累你晚年無依?」
「呵……呵……你辦事我放心,玩垮了我們一起上街當乞丐,記得草席要分我一半。」
「金伯伯,你還是那麼風趣,我怎麼舍得離開你十年。」她好懷念過去時光。
「愛撒嬌。金伯伯的提議如何,過來幫我分分憂吧!」這小妮子教人不疼都難。
黎紫苑淺笑的坦白。「不瞞您老,我是這間公司的負責人,不好跳槽。」
「你的公司?!」金有義吃驚地張大眼。「不簡單呀!小苑兒,這是大企業啊。」
「沒什麼,努力哪!天公疼拼命的傻子嘛!」
她的確是付出不少心血。
這只是卡登家族一個小事業而已,干爹拿她當親女兒看待,大部分產業已移轉她名下,另一部分則在觀望期,等兒子長過些再過繼給他。
以她現在的資產已非昔日能及,買下幾個企業玩玩綽綽有余,連霍氏企業都難望其項背。
今非昔比,她是成功了。
但是代價卻是慘痛的。
「對了,你的丈夫、孩子沒回來嗎?」
黎紫苑微微.一愣,將一抹傷痛快速掩去。
「他們在加拿大,那里環境較適合孩子成長。」
兩個孩子伴著一座孤墳,總好過治安惡劣的義大利。
「真快,你都當媽了。」金有義不禁感嘆,人不能不服老。
「累哦!媽這個職位不好當,小表精得要命。」他們是她的驕傲。
「好,等他們學校放假,我特別包專機請您到加拿大玩玩,我們那兒的楓葉可是舉世聞名喔!」
接下來兩人又閑聊了別的事,不知不覺過了兩、三個小時,直到一位身著黑西裝的年輕助理走了進來。
「議長,你該上國會山莊開會了。」
金有義掃興地揮揮手,「知道了,你先準備一下,我馬上就去。」開會、開會,不就是打成一團嘛!
「丫頭呀!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黎紫苑整整衣物穿上鞋。「不了,公司還有事呢!」
「不等玫瑰?」女兒可盼著她呢!
「金伯伯,我希望你暫時為我保密,關于我已回國及其實身分的事。」
「為什麼?難道你還沒釋懷……」那件事?他隱去了語尾的話。
「與旁人無關,這次回國得先料理公事,等告一段落後,我自然會去找她們。」她裝得落落大方。
其實,她的心仍是惶恐的,尚未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知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她最親近的朋友。
「好吧!反正我也很少踫到這群小丫頭,不能真知情不報。」就讓她們等一等。
「謝了,金伯伯。」
「不客氣,小苑兒。」
兩人為彼此的客套相視一笑。
外雙溪的天空是澄藍一片,黎紫苑的心中卻是憂郁的深藍色。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們公司沒有你要找的人。」
幾名警衛連忙阻止一位強行闖入的男子,其中一名警衛立即以內線電話通知安全主管前來處理。
「那麼請亞雷‧卡登出面一趟,我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要請教。」
不死心的霍玉薊在連續五天無法在台北各大旅館找到人後,他改弦易轍,調查出國內罕見車子之主人,一一前往「拜訪」。
他相信總有一人是其目標,所以不顧身分地貿然登門一問。
當年紫苑走得匆促,他始終遺憾沒有見著最後一面就這麼失去她,心中的不甘非三言兩語可形容。
「副總裁正在樓上開會,請你稍等一會。」
曼維斯企業的安全主任但丁在台灣工作了五年,對商場上的名人大都有印象,尤其霍玉薊的上報率驚人,因此客氣地請他稍候。
目前公司正在開發的兩千年Rv新車即將推出,霍氏企業是其中之一聲譽卓越的代理商人選,有可能和公司合作此車種的推廣。
因此,他不得罪人,只是請霍玉薊耐心等候。
坐了好一會兒,不耐久等的霍玉薊打算直接上樓,他按下電梯里二十一的數字紐,但丁見他無惡意也跟隨著他上去。
電梯門一開,霍玉薊差點被一位急沖而來的紅發男子撞上,一旁的但丁則態度恭敬地喊一聲——
「副總栽好。」
「好得快生瘡了,你有沒有看到卡芮拉那個不負責任的臭女人?」煩呀!他根本不是坐辦公室的料。
亞雷懷疑是卡芮拉故意整他,把偌大的公司交給他去煩心,自己不知溜去哪散心。
明知道他只熱中賽車,非要弄個副總裁的桂冠往他頭上戴,硬是把他從義大利的世界車賽給扯進他一竅不通的商業競爭場。
說出來一定笑掉人家的大牙,他居然會畏懼一個身高才一六二公分的小東方女人,實在很丟臉。
每回不需她開口說一句話,只要冷冷的看著他,舉白旗的人鐵定是他。
「副總裁,這位先生有事要見你。」
見?!他是義大利的維薊成火山嗎?隨時歡迎參觀。「你有預約嗎?」亞雷的口氣十分不耐煩。
「我來找人。」霍玉薊更加傲慢,出言不遜。
「找人?」亞雷兩道偏紅的眉毛略微浮動。
「我這里像是收容所嗎?」
找人應該上征信社,難不成他的中文造詣輸給一個義大利人。
「五天前,你是不是和一位長發的東方女子入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