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爭,不僅爭在沐家的一席之地,更要爭丈夫的愛,她知道只有丈夫才是她日後的依靠。沒有他,自己什麼也不是,連族譜也沒有她的名字,不過是個寄住的外人。
在努力了很多年後,丈夫的心里總算又有她了,再加上她生下沐偏年唯一的女兒,以及關月荷近年來茹素向佛,少與人往來,漸漸地,她倒成了沐偏年身邊的女人,陪他出入各大商界邀約,壓住正室的鋒頭,益發地張狂起來。
沐夫人是她的自稱,知情的人都喊她一聲沐二夫人,雖然她有些不滿意,可總算是承認她「沐夫人」的身分,盡避再有不快也會忍住,有意無意地提醒別人把「二」去掉。
「那就抬回去,裝在棺材里更省事。」見到尸體就不氣了,杜朵朵冷冷發話,態度冷淡。
「你……你這算什麼醫生,怎麼這麼講話!竟然詛咒病人死,你有沒有一點醫德……」劉菊芳忍不住指著她的鼻頭又想破口大罵,可是人家又大又亮的冷眸一掃,她頓時就閉嘴了。
「要不要開刀?時間寶貴。」杜朵朵又看了看手表,她口中的時間寶貴指的不是怕延誤病情,而是她趕著去接人。若是病人家屬決定不開刀便沒她的事,她要走人了。
「你……」
「開,我自個兒簽、簽同意書……」有氣無力的老先生連眼皮都睜不開了,雙手直抖。
「依規定你不能自己簽署同意書,要是有突發狀況或需要緊急輸血,必須要有家屬在場。」這也是保障醫生的權益,好與壞由病人家屬自行選擇,他們不能因救人而擔上法律責任。
「丫頭,我信你。」
我信你?
杜朵朵的心猛地一跳,不太能認人的雙眼看向勉強睜眼的老人,莫名地,她有種不怎麼舒服的熟悉感,似乎,好像,可能,大概……這名老者是她家的舊識,而且還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
那一句「丫頭」喊得多親切,只有熟識的人才會這樣稱呼晚輩,那他是……不管了,手術台上無親人,只有病人。
「杜醫生,老先生的情況撐不了太久,這門刀就拜托你了。」救人要緊,陳主任開口請托。
考慮了一下,她算了算開刀時間。「進手術室。」
手術房的紅燈亮起。
秒針推進,分針前進一格,看似絲毫未動的時針微微顫動了一小下,空了一整排的等候椅顯得寥落孤寂。
等待手術結果的劉菊芳越想越怕,原本她不想通知任何人,打算把氣壞老頭子的事掩蓋下來,反正以老頭子又臭又硬的脾氣斷然不會提起此事,頂多日後沒好臉色看罷了。
但是隨著手術的時間延長,一分鐘就像一年那般難熬,她一個人等在手術室門口,越等心越不安,萬一老頭子死了,這個責任不就得由她擔了?沐家那些人會放過她嗎?
慌亂加無措,也有點逃避的意味,她自包包拿出智慧型手機,用簡訊的方式將老爺子開刀一事傳了出去,她想趁沐家人趕來醫院之前先開溜,免得第一時間被怒火波及。
殊不知她才一收起手機準備離開,手術室的燈號就滅了,淺藍色的自動門由左而右移動,先前對她口氣不佳的女醫生走了出來。
「老爺子他……」沒救了嗎?
「手術結束了。」
「咦!這麼快?」劉菊芳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從麻醉到送入手術室約一個小時,這開的是哪門子的刀。
「不然你以為要多久,從月復部開個小洞塞入幾根支管防止血液瘀塞而已,沒知識也要有常識,要不多看點書,沒腦真是太可怕了。」頂著宛如一片沙漠般荒蕪的腦子,活著還有何用。
血濃度過高,血管因天氣變化而收縮,這是時下老年人常有的疾病,而且不是所有的心肌保塞都沒救了,只要適時的治療,裝設支架,注意保養,控制情緒且不要再受寒,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小病癥,要不了命的。
「你……」
「先住院幾天,觀察有無惡化跡象,沒有發燒和胸悶情形就可以出院了。」啊!快來不及了。
杜朵朵一把話交代完,也不管劉菊芳听不听得懂,便急匆匆地到休息室換上自己的衣服,拎起側背金扣長帶皮包離開,以免踫上她最討厭的塞車時間。
在轉角處,一個神色嚴肅的高大男子快步走來,煞不住腳步的杜朵朵走得急,一時沒發覺有人竟整個人撞上去。
以她的高度加上二寸的高跟鞋,醫院里比她高的人並不多,她反應極快,發現撞到的應該不是醫院同仁,這人比她高出甚多,她可愛又挺直的鼻子撞上比鐵板還硬的胸膛,第一直覺便是撞到男人了,而且是常上健身房健身的那一種。
「小姐,我趕時間,請你離開我的身體。」很低很沉,像大提琴的嗓音響起,好听但是……
冷漠。
听到對方不太客氣的嘲諷,杜朵朵美麗的眼楮微眯,往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也趕時間,不過把身體練得像石頭一樣是種病態,我以醫生的專業建議你,做人要柔軟些,不要像硬邦邦的石頭,非、常、惹、人、厭。」
男子眼神銳利,盯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那一瞬間他記住她了,她那張狂又飛揚的性情,似曾……相識。
第2章(1)
「你又遲到了。」
面對軟綿綿的指責,杜朵朵的回應是不予回應,線條優美的手臂往某顆黑色頭顧上一擱。
「我肯來接你就該偷笑了,也不想想我有多忙,你要感恩呀!倍感榮幸,想著以後要賺多少錢來孝敬我,我的養老金就交給你了。」這叫機會教育,先灌輸她「養」老的責任。
長相可愛到不行,超萌、超亮眼的小美人老氣橫秋的顰起眉。「你這樣不行,壓榨國家未來的主人翁,醫生是很賺錢的行業,應該是你要賺更多的錢來養我,等你死了之後我繼承你全部的財產,每年中元節我會燒很多紙鈔給你。」
「溫款兒,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才多大年紀就惱著我的棺材本,還有中元節是燒錢給孤魂野鬼的,祭拜祖先的是清明節。你書讀到哪去了,補習費丟進馬桶沖走了是不是。」才一丁點大就想算計她的遺產,果真是養了頭吃人的小老虎呀!
現在的小孩子都被網路教壞了,正經的知識反而一知半解,連最起碼的節慶日也能張冠李戴,根本分不清真正的含義,還笑著說端午節吃粽子是為了紀念龍舟,見者有分。
「啊!暴力,你打小孩,我要打一一三申報家暴,媽咪,你太粗暴了。」溫款兒控訴,小手揉著發疼的小腦袋瓜子。
杜朵朵洋洋得意的揉亂她梳得整齊的公主頭。「哈!你去告我呀!我剛好休息一段時間不工作,把你媽的老本啃光,我們一起拿著破草席到天橋底下當游民,搶餿食吃。」
「壞人。」她才不吃餿食。
「是呀!本人的宏偉目標是當本世紀大惡人,請多多支持呀!小惡魔。」她大笑著拍拍溫款兒的頭。
粉女敕女敕的小臉繃得死緊,瞪著一再弄亂她頭發的壞女人。「媽咪要補償我,我餓了。」
「你想吃什麼?」
「麥當勞的薯條,肯德基的雞塊。」她兩樣都要。
杜朵朵嫌棄的撇嘴。「你是怎麼選的,腦子壞掉了是不是,兩家店的薯條和雞塊有什麼不一樣。」
不都是油炸物,吃在肚子里一堆油,有礙小朋友身體發育的垃圾食物,吃多了都對健康不好。
「麥當勞的薯條比較好吃。」這純屬小孩子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