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清風徐徐,已經距離古玉箏去提水有一個多時辰了,冷齊言終于坐不住,他站起來往溪邊走去。
奇怪!提桶水用不了這麼久的,古玉箏未見回轉,該不會是發生什麼意外吧?
縱然耳邊天籟繚繞,冷齊言听若不聞,心里只掛念古玉箏。開始後悔為何要叫她一個人去荒郊野外提一桶不重要的水。
他腳程更是加快好幾分,遠遠就看見古玉箏坐在溪邊,頭埋進雙膝間,似在哭泣。
「古玉箏,你怎麼了?」冷齊言疑惑的問。
迸玉箏一瞧見來人是冷齊言,她眼淚流得更快,「冷大哥,我我我」我了個半天,卻因哭泣哽咽說不出一段完整的話。
冷齊言心下一慌,「你怎麼會全身衣衫盡濕?」一些不堪的畫面在他腦子里翻轉,「你遇到惡人是嗎?」
迸玉箏大大晃了個頭,「不是我沒遇見惡人,只看到一只小兔子。」
冷齊言聞言放心的吁了口氣,「那你哭什麼?」
「我跌進水里,你的桶子被水沖掉了,你一定會很生氣,氣我連桶水都提不好。」
冷齊言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原來只是一件小事,他搖頭淡笑,「沒關系的,我再做個木桶就好了,別哭,你全身濕透了,快些回屋里去,等下吹了風可不得了。」
「冷大哥,你對我真好,以前在歐陽家,除了歐陽呆子對我好以外,他家里面的人都瞧不起我,都說我施了咒術,迷倒歐陽呆子,否則他們的少主才不會看上我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古玉箏幽幽地道。
她淚朦朦地笑了笑後,又道︰「我才不喜歡歐陽呆子,是他自己纏著我,我又怎會施咒術去迷他?」
聞言,冷齊言一陣心酸涌上心頭,他知道世情冷暖殘酷,像她這樣一個既無家世又無權責保護的小泵娘,在重視門當戶對的歐陽世家,那些奢求當少主夫人的野心派豈會讓她好過。
他向前挽起她的手道︰「走,我們回屋里。」
迸玉箏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憂傷又丟到身後去,她快活的跟著冷齊言的腳步,「冷大哥,就算歐陽呆子要娶我,我女乃女乃也不會同意,他根本就不夠格!小時候,我女乃女乃逼我發下一個誓,她老人家說,只有破了那個誓的人,我才能嫁給他」
「什麼誓?」他好奇問。
自知太多話的古玉箏閉緊嘴巴搖頭,「我不能說。」
「你女乃女乃的規矩可真多。」冷齊言只是冷笑,也不願太過追問。
迸玉箏握緊那雙大手,眼光閃亮地望向冷齊言,「冷大哥,假如你很愛很愛一個人,你會不會為他而死。」
「會!」冷齊言微笑,「只是至今,這個人還沒出現。」
迸玉箏不知道怎地,心里覺得有某種東西梗在那里,她裝出快活的笑容說︰「我也會,我也會為我的丁爺爺、木爺爺、女乃女乃,甚至是我那兩個傻弟弟而死,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喔!」
冷齊言被她俏皮的語氣逗笑。
迸玉箏愣視他燦爛的笑顏,心里接下她剛才的話︰還有你,冷大哥,世間上再也沒有誰對我這麼好的,我也會甘心為你而死
第三章
迸玉箏著迷的望著即將成形的木頭水桶,「冷大哥,你好厲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這把刀好,不是我厲害。」冷齊言對她的贊嘆顯然無動于衷。
「冷大哥,你是我見過最謙虛的人,不像我那兩個傻弟弟,老是吹噓自己有多棒,還不是爛木頭一根。」
冷齊言听她拐個彎罵她弟弟是朽木,不覺有些好玩,「好」
一陣輕微足音從屋外傳來,若不是冷齊言內功太好,否則還會察覺不出,他拋下未完成的木桶,將古玉箏推進暗室,「別出來。」
冷齊言臉上的肅殺之氣令古玉箏打了個寒顫,她撤著冷齊言的衣袖,「怎麼了?冷大哥」
冷齊言拉回衣袖,神色嚴肅的說︰「等會不論發生什麼事,你千萬別出來,小貂在里面會保護你。」
四周仍然靜穆一片,別有一番風雨前寧靜的氣氛。
突然間,木門喀啦一聲被踢飛,直直對準冷齊言面前而來,他側身一閃,木門重重地撞牆上,跌落于地面。
只見木門猶閃著藍光,可見門上沾了強猛劇毒,看來來人必定是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冷齊言輕嘆︰「我已經再三退讓,為何幽靈宮還要苦苦相逼。」
門口走進一名老婦,她杏眼園睜道︰「請你去幽靈宮盤恆幾日,我們總管要見你。」
「我與花玲瓏已無糾葛,請回吧!我是不會去見他的。」冷齊言一臉高深莫測。
老婦手一揮,瞬時其余六人如鬼魅般的立于屋內,「幽靈宮要請人,從來沒有請不到的,冷公子,你江湖上名聲雖大,但是雙拳畢竟難敵四手,要死要活一句話!」
冷齊言擺手而立,神態瀟灑,衣衫袂袂道︰「我冷齊言性喜隨意,我不走,你也無可奈何,更何況生死由天命,只怕我這條命,你還不夠格取得走。」
「你的意思是不肯?」老婦話語之中逐現陰狠。
冷齊言抬首道︰「沒錯!」
話聲未落,冷齊言一腳踢向大木桌,攻個敵人措手不及,只因他心中了然,這七位無不是幽靈宮一等一的好手,他今日絕無法圖個僥幸,只有攻敵在先,讓他們心中先怯,然後再想個法子,帶古玉箏逃走。
「冷大哥!」古玉箏卷起布簾,滿眼擔憂地跑出來,她在暗室已經擔心了好一會,又知道外面有七個敵手,不曉得冷齊言是否敵得過?
冷齊言眼見圍攻七人,有兩人將目標移到古玉箏身上去,他一急躍奔,再也不顧自己生死,撲在古玉箏身前。
一柄長劍插進冷齊言肩骨,那火辣辣的疼痛令他全身一顫。
迸玉箏驚魂未定,身子搖搖欲墜,「冷冷大哥」不敢置信,冷齊言的血淌進她的衣衫,她肌膚還能感受到他血液的泛流。
「住手!」帶頭的老婦話聲微顫,「老天爺,是是古」好似心情大受激蕩,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迸玉箏對周圍聲音恍若不聞,她只瞧見自己衣袖上斑斑點點的血跡,而冷齊言在她面前的臉孔竟朦朧了起來,一楞間,她的淚立時沾濕臉龐。
冷齊言傷口處鮮血狂涌,受傷極重,有氣無聲的低語︰「快撫我進暗室。」
迸玉箏立即明了情勢危急,她撫住冷齊言,馬上躲進暗室。
「旋轉它,快一點至少還能擋個一時半刻。」冷齊言指著角落的水缸道。
迸玉箏轉動水缸,一道石門突地隔開暗室與外界。
外面拍打石門的聲音,令古玉箏心神一懾,「冷大哥,再來怎麼做?」
「扶住我,快我」他上氣接不著下氣地說。
迸玉箏驚叫一聲,發覺冷齊言受傷處竟涌出黑血,再蠢也知道敵人劍上抹了劇烈的毒藥,「冷大哥你你為了救我」心中感動之余,眼淚撲簌簌地流下。
「別哭,我們得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冷齊言抬起腳步,深吸一口氣,踹開木牆一角,這一下劇烈震動牽動他的傷口,更是疼得他冷汗直冒。
「冷大哥,你做什麼?」谷玉箏一臉驚嚇。
「讓敵人以為我們從這里逃出去」他又是一顫,蹲伏在地,牙關格格作響,冷齊言明白幽靈宮獨特的毒藥開始發作,他臉上肌肉扭曲,顯然疼苦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