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食大主廚 第12頁

也許是害怕自己問多了,對方也會回過頭來拷問她。像是問她前夫是什麼樣的人、問她為什麼會離婚、問她考不考慮再婚、問她為什麼會調來這種好山好水好偏僻的地方……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那個女孩。

透過玻璃落地窗,她看見了那個誣告他性騷擾的女孩子,穿著制服在餐廳里走動。

她居然還在這里工作?周靜瀟睜大了眼,深覺不可思議。既然都已經證明這女孩為了錢而誣陷同事,為何餐廳的經營者還讓她留下來繼續工作?難道不該考慮一下被告與告訴人兩造踫面時的尷尬嗎?

正當她還在震驚里匪夷所思的時候,服務人員走了出來。

「周小姐。」

「是?」她禮貌性地站了起來。

「我們大廚請您到後門等他。」

「後門?」

「右手邊防火巷直走到底左轉,再走個一小段路,你會看見左手邊有一扇銀色的不銹鋼門,那里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其實她听得有些迷糊,總之就是找一扇門的意思吧,她向服務人員謝過了之後,朝那窄小的防火巷里走。

範姜淳已經在那兒等她了。

一見到她,他立刻露出了微笑,那笑容彷佛是雷陣雨後從陰霾里灑下的光束,點亮了潮濕昏暗的小巷,讓她看得幾乎出了神。

見鬼了,他以前有這麼帥氣嗎?還是他身上那件白得過分的廚師服所造的孽?

「你吃過了嗎?」他問。

她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嗯,吃過了。」他怎麼好像老是在問她這個問題?

她將手中的提袋遞交給他,「喏,這是早上的餐盒,我已經洗過了。」

「你走路過來?」

「當然啊,不然呢?」她睨了他一眼,當他問了廢話。

「但你不是還在生理期?可以這樣走來走去嗎?」

瞧他問得那麼自然,她雖然尷尬,也只好故作若無其事,冷哼f聲,「誰說生理期不能正常過生活?別太小看女人。」

「是這樣啊?」他眯了眼,斜睨,「不知道是誰哦,昨天晚上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她被堵死了。

這麼說來,昨夜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也沒注意到他究竟是哪時離開,搞不好難看的睡相都被他看光了也說不定……

「我昨天有做什麼奇怪的事嗎?」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啊?」

「就……你知道的,我昨天吃完藥就睡著了,不太記得之後的事。我應該沒對你做什麼或說什麼吧?」

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啥?」

「你說得好像被我下了迷藥一樣。」

她臉一熱,想想自己好像暗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連忙不負責任地撇清。「哪有?我只是想確定自己沒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而已。」

「你都睡死了還能做出什麼事?」

「那你幾點離開的?」

原來她想問的是這個。範姜淳微挑了眉毛,唇邊隱隱露出笑意,「差不多在你開始打呼的時候我就回家了。」

「……」她向來淡漠冷艷的臉上彷佛出現了一條裂痕。

「我說了你就相信?」

「範姜淳,」她像是警告似的喊了他的全名,「你正經一點好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正經?」

「你——」算了,比起這種亂七八糟的對話,她更想厘清另一件事,「我剛才看到了,為什麼那個女生還在這里上班?」

「嗯?你是說玉茜?」那是女孩的名字。

「我以為她應該會被開除或是資遣什麼的。」

「為什麼?」

她愣了下,這家伙居然還問她為什麼?他腦袋里到底有沒有一個櫃子可以用來儲存所謂的常識?

「難道你們這樣天天踫面、共事,不會覺得尷尬嗎?」先生,你可是被她誣告性騷擾耶……

「還好啦,」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反正她也跟我道歉了,說她是因為家里正好有閑難,才會受她男友慫恿。」

「你就這麼信任她的說詞?」

事實上,她調查過女孩的背景,所以知道那是女孩的謊言。女孩的家庭經濟雖然不算富裕,但也不是貧苦;而女孩本人的存款數字雖然不多,卻也已經比自己那個敗家的妹妹好上幾百倍,至少身上干干淨淨,沒有任何債務。

可他卻似乎沒那樣的心機。

「不然呢?要懷疑那種事情太累了。」他聳聳肩,露出淺淺的苦笑,「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抹黑,遇久了總有一天會看開。」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有一抹近乎是被逼迫的釋然。

她不常在他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按捺不住好奇,正打算開口追問,身後的那扇門卻殺風景地被推了開來。

「淳哥,有人點餐哦。」是個同樣穿著廚師服的男子。

「啊、好,等我一下。」他向對方打了聲招呼。

男子點了頭,又退回了屋子內。門板輕輕地被掩上了,範姜淳回過頭來,道︰「你剛想說什麼?」

她輕揚唇角,搖搖頭,「沒事,不是什麼重要的話題。你先去忙吧,我也要早點回去休息了。」

「要不要我的腳踏車先借你騎?」

「……不用。」

「你確定你可以自己走回去?」

「確定。」她笑看了他一眼,「多虧你那一頓早餐,我好很多了。」

他吶吶地,無法形容心里的感覺。

那既不是安心,也不是欣慰,而是舍不得她忍著生理期的不適,走了這趟路過來,只為了把餐具交還給他。

他根本不該提供這個選項才是,應該讓她說「工作很忙,你別送來」;或者是「我回家很晚了,你別送來」……

「不如這樣好了,」她突然出了聲,給了個提議,表情很興奮,「我們找一天假日,你帶我去買一台腳踏車,如何?」

他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那有什麼問題。什麼時候?」

「啊……」可她的神采賣奕沒持續太久,下一秒立刻黯下,「我突然想到你好像六、日都得工作。」

「誰說的?」

「什麼誰說的?你是大廚,你休假了餐廳還有搞頭嗎?」

「別小看我們二廚,他挺有兩把刷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

「就這個周六如何?可以的話我就先在那天排假。」

「不行,這周末我得回本島看女兒。」她尷尬地搔了搔眉尾,「我兩周沒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女兒可能會忘記我是誰。」

「好吧。」他也不好說什麼。

「那不然就等我回來了之後再——」

「我也一起回本島一趟。」

「嗄?」她愣住,「你……為什麼要回本島?」

「說那什麼話,我也是從那里搬過來的,不能回去嗎?」

「唔……」話是沒錯啦,可是听起來又有種無法言喻的不理性。非假日回去不是比較方便嗎?不用特地排休又可以避開人潮,多好。

然而她沒有追問的打算,也沒有追問的立場。

「那我先進去忙了,你自己路上小心。我明天再撥通電話給你。」範姜淳向她道了聲晚安,匆忙回餐廳里去了。

她則轉身走出了巷道。

或許她自己也發揮了一些想象力——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這男人大概有一點點喜歡她,有沒有可能,這男人想見見她的女兒,然後跟她穩定地長久交往?

可是想象通常是最美的,她還是別太把畫面編織得太美好,省得再次重重摔下,她已經摔過兩次了,滋味太苦,她不想再嘗。

第5章(2)

周六的「沐蘭亭」來了個很醒目的客人。

她戴著墨鏡,打扮時髦又高雅,染著一頭艷麗紅發,年紀看上去大約三十出頭,身邊沒有任何伴侶,她單槍匹馬、氣勢凌人地走進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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