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統領剛要張口講話,白老太君再用力瞪他一眼,「你可知老身孫媳婦的肚子里,現在還懷上白家的子嗣,這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哪一個擔待得起?」
眾人面面相覷。
白家的確不好惹,別說白君然威名在外戰功赫赫,就是這已經退役多年的白老太君,在朝廷的地位也絕對超然,是連當今皇上見了都不得不賣幾分薄面的一號人物。
禁衛軍統領雖然為難,但還是鼓足勇氣道︰「老太君雖然說得極其有理,可我們也是奉朝廷之命前來抓人,白氏一門的確為我北麒立下許多顯赫功勛,但白府若真出了個奸細,這對我北麒來說,也是個重大的隱患。」
听到這里,始終沒吭聲的白君然微微眯起眼楮,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蕭何一眼便看出,元帥這下是真的發怒了。
丙然,危險眯起雙眼的白君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攝人的陰狠,就連那禁衛軍統領,也被他這股狠勁嚇得小腿直打顫。
「今天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嘛統統都死在這里,要嘛……就從我白君然的尸體上踩過去。」這話說得極狠,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對方一行人被他這股氣勢震攝住,眾人一番眼神交流,知道想要成功把人帶走肯定是不可能了。
禁衛軍統領也不傻,知道再鬧下去,肯定不好收拾。
迫不得已,他只能抱拳說了聲得罪,帶著眾部屬先行離開白府,回去之後再想對策。
禁衛軍剛離開,白君然便一腳將腳邊的一只花盆給踢飛,顯然剛剛那番對峙把他氣得不輕。
白老太君拉著拐杖站在原地,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時,墨蘭呆呆的倚在門口,似乎對這樣的局面有些惶然。
白君然猛然回神,忙不迭上前,一把將她攬在懷里,柔聲安慰道︰「蘭兒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將你帶走,今天的事只是一個意外,我保證會盡快解決。」
躲在他懷里的墨蘭雖然沒有講話,其實心底逐漸籠罩上一層陰霾,隱隱有種預感,黑暗似乎要降臨了。
當白君然來到皇宮要求覲見皇上的時候,宮里的太監轉達的消息是,皇上身體微恙,暫不接見。
這可把白君然氣炸了,恨不能把守城的侍衛都給殺光,將龍昊揪出來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被氣得跳腳,並盤算著是不是要夜闖皇宮時,宮里跑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太監,他是龍昊身邊的一個近侍,長得干淨清秀,模樣討喜。
「白元帥。」先是深施一禮,然後趁著旁人不備,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將一張紙條遞了過去,「這是皇上讓我交給您的,您看過之後就會明白的。」
快速說完,轉身便跑了。
白君然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極有耐性的將紙條展開一看。
當看完內容,他險些氣昏過去。
回到白府時,白老太君正和墨蘭在說著什麼,見他沉著臉進屋,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妙。
「君然,你可見到皇上了?」
「見個屁,皇上躲在宮里死活不肯見我,雖然他也有他的難處,可這回他真的把我惹毛了。」
說著,便將小太監交給他的紙條遞給祖母看,墨蘭也在一邊瞟了幾眼。
紙條上的內容大概是說︰自從上次白君然設計徐慶民斬了徐家唯一的男丁徐瑯後,對方便對白家懷恨在心。
可由于白家一直忠心為國,他也實在找不到什麼罪證來對付白家。直到這回南岳六王爺與鳳無憂出使北麒……
原來,徐慶民手下有個侍衛,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日在皇宴上見到鳳無憂時,無意中看到對方身上佩帶的一塊玉佩圖案十分奇特。
那侍衛平日就十分喜愛研究各種圖騰,輾轉得知,那個表面看是花紋,仔細瞧是蛇頭的圖案,是古時象征權力的標志。
事後,他和鳳無憂帶來的侍衛閑聊,對方告訴他,鳳無憂身上的那塊玉佩,可是他最心愛的東西,最重要就是那種圖案的配飾,南岳只有皇族人有資格佩帶。
當時那侍衛由于一時好奇,便憑著記憶將圖案畫下來,結果卻不小心被徐慶民發現了,問清楚這圖案的原由之後,徐慶民便將那張圖帶回家中。
罷巧第二日,徐慶民的一個同僚,帶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來府上作客。
那姑娘一看到那張圖,就皺著眉打量半晌,想來想去,就對兩人說,以前在白府看到過元帥夫人的耳墜子上就有這種圖案。
這句話讓徐慶民靈感大發,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寫了一本奏折送到了御書房。
幾經查證,他們終于有理由懷疑,十年前嫁進白府的墨蘭,很有可能是鳳無憂的女兒。
因為據說墨蘭耳朵上戴的那副耳飾,便是鳳無憂當年送給心愛姑娘的定情之物,雖然兩人不知何故未能共結連理,但鳳無憂從未忘記過對方,甚至為此直到四十多歲都未娶妻。
假使這一切是真的,那麼墨蘭的身份和立場,就會變得十分敏感。
徐慶民正是準備利用這一點來打擊白君然。
既然無法讓白君然掉腦袋為自己佷子償命,他只能想出這招,來泄心頭之恨。
而龍昊之所以對此情況保持緘默,實是因為徐慶民身後一眾黨羽聯名上奏,絕不能姑息南岳將領的女兒留在北麒,以免將來後患無窮。
第9章(2)
當墨蘭了解事情的始末後,臉色不禁白了白。
她的父親是鳳無憂?這怎麼可能?
她知道南岳和北麒雖然久無戰事,但兩國之間的關系卻非常緊張,小小的一個火花,很可能就會引發兩國大戰。
一旦她的身份跟鳳無憂扯上關系,那她勢必沒有立場再留在白府。
因為鳳無憂和君然早晚有一天,會成為戰場上的死敵。
假如那個人真的是她父親,一個是生父,一個是夫君,她該如何抉擇?
見她臉色難看,白老太君的表情也不是太好看。
拍了拍她的手,白老太君輕聲道︰「蘭兒,你一個姑娘家,這些事不適合參與,總之有我和君然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讓你遇到危險的。」
說著,示意墨蘭先出去。
待她不情不願的離開之後,白老太君滿臉凝重的揉了揉眉心。
白君然小心的湊過來,「女乃女乃,你在蘭兒九歲時便將她接到咱們白府,對于她的身世,你應該也是略知一二。」
白老太君想了好一會,才朝孫子勾了勾手指,白君然將耳朵湊了過去。
就听白老太君小聲問︰「你可知蘭兒的生母,她究竟是誰?」
白君然一顆心提到嗓子,當他從祖母口中听到那個名字之後,臉色立刻白了。
這……這怎麼可能?
傍晚時分,當白君然踏進自己和墨蘭的房間時,就看到妻子正坐在桌前支著下巴,一臉的悲戚。
他知道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揪痛。
輕聲走過去,從後面將她緊緊抱住,他低聲道︰「蘭兒還在為耳飾的事情擔憂嗎?」
墨蘭微微一怔,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拉著他摟過來的手,細聲道︰「我爹……真的會是那個鳳無憂嗎?」
「傻瓜,不管你爹到底是不是鳳無憂,你永遠都是我白君然的娘子。」
這番話讓墨蘭感動,也讓她無助。
她緊緊拉著圈在自己腰際的那雙溫暖大掌,心頭突然一陣發酸,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濕潤幾分。
就在白君然以為她不會給他什麼響應時,她忽然緩緩起身,並將一紙信遞給了他。
「什麼?」
她沒說話,搖了搖頭,「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