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亂七八糟的朝政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求早一日可以平常倭亂,然後他便會辭去官職,與蓮心雙宿雙飛,至于這紫禁城里,他們想要怎麼勾心斗角,他一點都不想理會。
「微臣謝過皇上英明成全!」
英宗揮了揮手要他退下,不是很愉快的結束了這次的接見。
侯泊雷離開了御書房,正打算出宮,卻意外的見到王振,而看後者的模樣,他似乎在等著他。
他狀似輕松的搖著手中的扇子,緩步走了過去。
「王公公。」
「侯將軍。」
兩人疏遠有禮的招呼了聲。
「方才在御書房,小的可替侯將軍捏了把冷汗。」王振一臉精明的看著他表示。
侯泊雷的嘴角微揚,「我明白,我也很明白皇上會改變主意,我最該感謝的人是王公公。」
他微搖頭,「小的可不是為了要侯將軍的感謝才等在這兒的。」
「那麼公公的意思是……」
「侯將軍以後行事可得低調小心點,」王振淡淡的表示,「犯了天威,可大可小。」
侯泊雷的笑依然掛在嘴邊,「君若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道理我懂,謝過王公公關心了。」
「浙閩地區的安危還要麻煩將軍了。」
他微點了下頭,緩步離開。
看著侯泊雷的背影,王振搖了搖頭。
可惜好好的一個人才,竟然就過不了一個情字,得罪了皇帝可不是這麼輕易就可以解決的。
身為英宗最寵愛的宦官之一,他察言觀色自然高人一等,而要使自己的地位更加穩固,自然要順著聖上的心意走才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誦禮聲響透了人山人海的侯府大廳。
雄霸一方的鹽梟侯家二當家的婚事在眾人瞠目結舌之中進行。
一個高高在上護國有功的大將軍竟然娶了個來路不明、無父無母,從小在尼姑庵長大的姑娘,這足夠形成了個話題,再來便是不顧聖命,拒娶公主,這又是另一個茶余飯後閑磕牙的好材料。
在眾人的訝異與好奇中,侯泊雷如期娶了那個看來一點都跟他不相配的姑娘,甚至怕擾了佛門的清淨,所以將釋蓮心接出妙清寺,讓她由城里與侯府頗有私交的慕容家出閣。
許多人趕著一大早就想見見這個釋蓮心到底生得是如何國色天香,可以擄獲大將軍的心,甘冒天威,娶她入門。
當今天子不滿意侯泊雷所挑的妻子是眾所皆知的事,但偏偏侯泊雷卻依然故我,畢竟他功勛卓越,所以為了留住他這個人才,縱使再怎麼不悅,皇帝還是被說服了。
細節那些小老百姓不會懂,但到場的官員則清楚得很,他們對這對行跪拜大禮的新人一點都不看好,甚至眾人都猜這新娘可能不出三年就會失寵了。
被喜娘帶進喜房的蓮心本來還可以很端莊的坐在床上等著,但越坐時間越來越難熬。
她頭上的鳳冠實在太重,壓得她頸子都快斷了,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了。
反正這房間里一點聲音都沒有,索性心一橫,她就將頭上重得要人命的鳳冠一扯下來,果然如她所料,一個人都沒有。
頭一輕,她不由得舒服的呼了口氣。
成個親還真是折磨死人了,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頸項。
她看了看喜氣洋洋的房間,這里足足比她在妙清寺的禪房大上五倍以上,她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看了看外頭,天空中亮著美麗的煙火,這是為了慶祝他們今天的大喜之日。
外頭看來很熱鬧,但她卻只能留在這個房間里。
她很清楚當個新嫁娘就要有個新嫁娘的樣子,所以她沒有出去湊熱鬧,只敢在花廳窗邊偷看幾眼,就又縮回房里去。
打量著一屋子的華麗,剛開始還覺得挺有趣的,但最後也無聊了起來,等來等去,都等不到她夫君前來。
穿著大紅色的霞帔,她大剌剌的坐到花廳的桌子旁,反正又沒人規定她不能吃桌上的東西,而她正好餓得很,也就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沒道理外頭的人大魚大肉,但新嫁娘卻只能乖乖的坐在房里餓肚子吧。等會兒看到泊雷,她一定要數落他一頓。她幾乎將桌上精致的小點心一掃而空,這才滿足的放下筷子。
就在此時,她的眼角瞄到了窗邊的人影……
糟糕。她連忙起身,折回房內。
她七手八腳的想將鳳冠給戴回頭上,怎麼要進房來也不通知一下?
不過那個人看來不像是泊雷。慌亂之中,她的腦袋冒出了這個念頭。
可現在她才管不了那麼多,因為不管來人是誰,讓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就是不端莊。
泊雷獨排眾議,不顧外人眼光迎娶她,她十分感動,她當然不想自己再犯任何錯誤讓他顏面無光。
好不容易鳳冠戴好,她端莊的坐在喜床上等待著。
門被推開來,然後關上,腳步聲刻意壓低的朝她而來。
在紅巾底下,她的眉頭微蹙。
低垂的頭,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入目的黑色男鞋,這不是泊雷--相信自己的直覺,教她武術的劉師父的話突然閃過她的腦際,她突然一把將蓋頭給掀起,就見一把刀子狠狠的向她刺來。
她沒有尖叫的時間,側身一滾,躲過了刀子,礙事的鳳冠掉落,她的腳一掃,蒙面黑衣人一個踉蹌。
趁著這個機會,她躲過他,往房門的方向而去。
就在她在踫到門之前,他又殺了過來,她身子連忙一縮。
真是該死,說什麼今天是大喜之日,不能帶刀帶槍,害她現在連個防身的東西都沒有,只有挨打的份。
她躲過他揮過來的刀,隨手將花廳桌上大紅色的絲綢用力一扯,連同上頭的點心,整個蓋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手忙腳亂的要將絲綢紅布給拿下,趁此機會,她拿起椅子,用力的往黑衣人身上砸去。
黑衣人先被椅子打中,悶哼了一聲。
「臭娘們。」他詛咒了一聲,一把將絲綢紅布給扯開,一看到正打算逃開的蓮心,刀法更加犀利。
赤手空拳對付一個存心置你于死地的人實在很吃虧。
蓮心只好手邊模到什麼就丟什麼,她是不用指望有人趕過來救她,畢竟外頭那麼吵雜,誰也不會注意到新房里發生了什麼事。
她正打算丟出另一張椅子時,左肩卻被劃了一刀,灼熱感立刻散了開來,她整個人跌在地上,天啊!地啊,她釋蓮心不會倒霉到大喜之日就是她的大限之期吧?!
她看著黑衣人步步朝她逼近,她只能不停的後退,直到背踫上太師椅,她已經沒了退路。
黑衣人手中刀子高高舉起,看來真是在劫難逃,她的腦海浮現了侯泊雷的臉,然後她的雙眼緊閉,等著痛楚到來,但預期的痛楚遲遲未到,她緩緩的睜開美目。
就見黑衣人高舉著刀,一動也不動的立在她的面前,然後在她的尖叫聲中,他的身軀突然癱在她的眼前,一動也不動。
這時她才看到名震南方的一代鹽梟侯府大當家--侯泊威,一身藏青的出現在黑衣人身後,他一掌擊暈了打算置她于死地的黑衣人。
「蓮心!」侯泊雷才沒空去理會那個昏倒的黑衣人,反正他自會有大哥料理,他連忙扶起跌坐在地的蓮心。
「輕點!」她皺了皺眉頭,肩上傳來的痛楚使她的五官扭曲。
他這時才察覺手掌上的濕濡,他看了眼,手上那鮮紅的顏色使他驚訝的睜大了眼。
「妳受傷了?!」
蓮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