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她的話幾乎要令于軍大笑出聲了。
幸福?從小在育幼院長大,只有國中畢業的學歷,自懂事開始便得為了生活奔走,未成年就進了少年監獄,而她竟說他比她幸福?
「或許我是比妳幸福吧!」于軍也不多說些什麼,「我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妳,我並不贊成妳那麼拚命工作的態度。賺錢很重要,活出自己也很重要;但一旦妳失去了健康,我相信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嘆了口氣,段雲低下自己的頭,心中滑過一種溫暖的感覺,「我還是要說,謝謝你的關心。」她抬起頭,直視于軍的臉龐。
他的落腮胡幾乎遮去了他一半的臉龐,她很好奇他清淨的一張臉是什麼模樣。但當然,她是沒有勇氣去要求他將胡子剃掉的,畢竟她並沒有任何權利去要求些什麼。
「我不是要妳的謝謝。」嘆了口氣,于軍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只能在心中承認自己關心眼前這個小女人。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段雲柔聲的開口,「我會在自己的能力許可下工作,反正現在在律爵的公司里,我只是受訓;又只是個小小的助理,並不忙……」
「別以為我是第一天認識律爵。」于軍打斷段雲的話,對她的反駁沒由來得感到泄氣,「他絕對不會花錢請個沒用的人去他的公司上班,所以別用這個理由來搪塞我。」
知道他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段雲抬起雙手,拍了拍于軍的胸膛,「不管我是不是在搪塞你,總之一句話,謝謝你的關心。你對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要不是因為你,我可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就算是謝謝你吧!」她一笑,想了一會兒,「我將晚上的工作辭掉就是了,其實說實話——」她側著頭,對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其實白天工作,晚上又工作,我也已經快吃不消了。你的話,只不過是讓我早了幾天辭掉工作罷了!」
看著她,于軍忍不住笑了出來。
雖然知道很不合宜,但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畢竟正如他所說,工作了一天,她真的已經很累了。
「妳快去睡吧!」看到她的模樣,于軍連忙趕她上床,「明天一早,妳還得上班。」
她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縱使還有一大堆話想講,但話一到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吞下。她是個女人,雖然講話可以很大聲,說起道理來有條不紊,但她就是沒有辦法開口說些太涉及隱私的事,更別說向他示愛了。
「晚安!」她的手一撩頭發,拖著不甚情願的步伐走進房里。
看著她進房,于軍才放心的回房。至少,今晚他已經達到了目的,要段雲辭掉晚上的兼差;至于其它,他可壓根沒有細思過。
※※※
「我跟她不是一對!」看到辛凱文一臉賊兮兮的表情,不用他開口于軍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不是?」辛凱文才不相信他,「那你帶她來干麼?不是帶來給我們評分一下的嗎?」
「山,麻煩你跟他解釋一下。」于軍沒好氣的看了在一旁泡茶的律爵一眼,「別不說話。」
「解釋什麼?」律爵一臉的不解。
于軍呼了口氣,「怎麼?連你也跟我裝傻?」
律爵一笑,將熱水注入壺里,對于軍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
連下了幾天的雨,今天一早難得的放晴,于軍覺得待在家里沒什麼意思,又加上是星期假日,便帶著段雲造訪律爵夫婦。沒想到卻巧遇了正好前來道別的辛凱文夫婦。
現在男女兵分兩路,男人在庭園的中國涼亭泡茶,附庸風雅一番;而女人們則在廚房準備午餐。
「你看吧,連山都不說話,那個段雲果然是你的女朋友。」辛凱文自己得到了結論。
于軍搖搖頭懶得解釋,反正有許多事是愈描愈黑,所以沉默為妙。
「哇!好燙。」杯子才就口,辛凱文立刻哇哇大叫,飛快的將手中的茶杯給放下。
「報應!」于軍有些壞心的說道。
「你──」辛凱文嘟著嘴,看著律爵,「你怎麼把茶給弄得那麼燙?」
「不燙怎麼泡茶?」看到他的樣子,律爵忍不住皺起眉頭,「更何況,誰教你喝茶跟灌水一樣?」
律爵實在不懂為什麼結婚三年的時間,林依然毛毛躁躁,虧他現在在畫壇還算小有名聲,但還像個孩子一樣。
辛凱文沒空對律爵的話提出任何反駁,只是不停的吐著舌頭,希望自己的疼痛能有所減輕。
于軍看到辛凱文的模樣,再也忍不住朗聲而笑,「你真的是惡有惡報,大快人心啊!」
「你不要欺負我是個外國人。」辛凱文不悅的反駁,「我還知道『惡有惡報、大快人心』是什麼意思,我可沒做什麼惡事,怎麼會有惡報?」
「亂點鴛鴦,你說算不算惡事?」
「你──」辛凱文一時語結,雖然心中早已肯定于軍對那個段雲一定有個什麼,但卻不知怎麼反駁?
律爵若有所思的看了于軍一眼,「你……跟她,真的沒有什麼嗎?」
于軍聞言一驚,「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律爵啜了口熱茶,聳了聳肩,「所謂旁觀者清,就算你對段雲沒什麼,但我可以肯定,她對你應該有點感情。」
「別胡扯了,她只是個孩子。」
「二十四歲了!」律爵嘲弄的指正,「毓慈也不過大她個兩、三歲,而毓慈跟我結婚時,也不過二十三歲,比段雲還小。」
「就是說嘛!」辛凱文在一旁附和。
「你喝茶。」于軍沒好氣的丟給辛凱文一瞥,「總之我跟她是不可能。」
「不可能?」辛凱文忍不住拉高自己的嗓門,「為什麼不可能?」
「這世上豈能盡如人意!」于軍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麼?」辛凱文耳尖的問道。
于軍搖搖頭,用著四兩撥千金的口氣說道︰「沒什麼!」
律爵很希望能問出個所以然,但看到于軍的模樣,識趣的沉默。畢竟了解自己好友的個性,若他不想講,逼他也是沒用。
「你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人談段認真的感情。」辛凱文勸道。
于軍將手一揮,「結婚不過是一場鬧劇。」
「怎麼會?」辛凱文不認同,「如果你真的抱持著結婚是場鬧劇的態度,你最好不要結婚。」他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說道,「不然你不會幸福的。」
于軍聞言,忍不住諷刺的看著辛凱文,「不曉得是誰說過,自己的婚姻是場鬧劇。但最後,自己卻跟鬧劇中的女主角去環游世界兩、三年,現在天天把幸福掛在嘴邊?」
「是誰?」辛凱文裝傻的問。
「我們彼此心知肚明。」對辛凱文眨了眨眼,于軍說道。
辛凱文是聰明人,當然听出了于軍的諷刺,「我跟絲琪是個例外。」他只好替自己月兌罪。
「是嗎?」喝了口茶,于軍的口氣不甚熱中,「那你為什麼不會說,我也有可能是個例外呢?」
「你以為這種事每個人都能遇到啊!算了,反正我只想跟你說,若要娶,你就得娶你所愛的女人,而且千萬不要將神聖的婚姻想成是鬧劇,就是這樣。」辛凱文閉上嘴,就當宣布自己說完了。
「我贊成林的說法。」律爵從眼前的茶壺中轉移自己的目標到于軍的臉上,「若你真的喜歡段雲,你就應該好好把握。」
「我覺得話題愈扯愈遠了。」于軍要自己不要流露出不自在的表情,他可不習慣跟好友談及自己的感情生活。更何況他跟段雲……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但卻被他們說得似乎煞有其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