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雪聞言,露出驚訝的表情,「妳怎麼會知道?」
「這是前幾天劉嫂跟我聊天提起的。」段雲微微一笑,劉嫂是薛家的廚娘兼管家,是個有話就說的直腸子。
「前幾天?」李格雪想了一會兒,「我怎麼不知道妳有來?」
「我來的時候,正好妳在睡午覺,所以找就沒有吵妳了。」段雲解釋。
李格雪听了感到欣慰,看來于軍對他們夫婦的不諒解,並未影響段雲對他們的看法。
「這是遺傳性高血壓。」李格雪輕聲的開口,「事實上,我母親便是死于高血壓。」
像是對兩個女人之間的談話感到厭煩似的,于軍站起身,「我吃飽了,先到車上等妳。」
「你……」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去,段雲氣得想捶桌子。但李格雪悶悶不樂的表情落進她的眼底,她的怒火立刻消去,「媽,對不起!于軍他……」
「沒關系。」李格雪連忙打斷段雲自責的話,「其實是我們做長輩的有錯在先,他才會這麼對待我們,我無話可說,是我和他爸爸欠他的。」
段雲實在不懂,怎麼有長輩對晚輩低聲下氣的道理﹖雖然她任性,但她也還不至于拿自己的爸爸當仇人看。
「媽。」段雲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听劉嫂說,當年是有人偷抱走于軍,說是想向妳報復,這件事到底是……」
玻璃破碎的聲音打斷了段雲的問話,她和李格雪幾乎同時疾步走向聲音的來源。
※※※
「我要解釋!」于軍一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臉龐,看著一旁碎了一地的玻璃,「你不要跟我發酒瘋,我看得出你是真醉還是假醉,我不會因為你這個樣子就放過你。我早就想找你問清楚,很好!現在你竟然知道出現,剛好可以解答我心目中的疑惑。」
薛東文聞言一悚,手背的疼痛處告訴他,他被破碎的玻璃割傷,但他並沒有任何多余的心神去留意。
「阿文!」李格雪吃驚的奔到薛東文的身旁,他手上鮮紅的血令人怵目驚心,「傷得嚴不嚴重?」
「妳聰明的碩士兒子拿自己的手去捶玻璃,」于軍冷眼旁觀的開口,「在跟我發酒瘋!」
「阿文。」李格雪看著薛東文,雖然聞得出他身上的酒味,但看著他的雙眼,他還算清醒。
「這是怎麼回事?」听到嘈雜聲,薛雨同的身影也出現。他下樓來,看到一地的碎玻璃。
「我應該可以猜測這是一場騙局,」于軍將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最後將站在薛東文身旁的李格雪擠開。取代她站在薛東文的身旁,兩人有著幾乎不分軒輊的身高,但于軍強烈的氣勢,更顯得薛東文臉上的稚氣未月兌,「你成功的令我的妻子懷疑我在騙她,而事實上,應該是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你騙我回來,騙我代替你結婚,我不得不說你們真的很高明。」
「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雖然嚴厲起來的于軍有點可怕,但薛東文深吸了口氣,將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的身上攬,「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你回薛家是遲早的事,我只是催生罷了!」
「誰給你這個權利?」于軍的口氣有著輕微的危險。
「于軍!」段雲在于軍的身後喚他,她希望他能冷靜一點,不應如此的得理不饒人。
對段雲抬起右手,于軍無言的要求她沉默。她懂他的意思,縱使不願她也只好閉上嘴。
「爸、媽都希望你認祖歸宗。」薛東文微退了一步,暫時遠離于軍的怒氣,「對不起﹗雲雲,把妳扯進了這一切。」他不忘對段雲致歉,這個時候,段雲也只有搖頭的份,「你娶了雲雲,這不就代表著你已經承認自己是薛家人,你敢說不是嗎?」
要不是情況特別,于軍肯定自己會大笑出聲,這算什麼?他可不知道自己娶了段雲就代表著他已經承認成為了薛家的一份子。
「我不想跟你爭辯這個。」于軍將手一揮,拉著段雲的手,「我很失望,你們只自私的想著自己的目的,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想法、雲雲的想法,我們兩個是要過一輩子,而你們卻在玩游戲。」
面對這似是而非的指控,薛東文一時啞口無言,而李格雪則是一臉蒼白的站在一旁。
「你听我說。」李格雪連忙拉著正要離去的于軍,「我們只是想要你……」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于軍佩服自己還能冷靜的看著她,「過幾天我會和雲雲離開台灣,我希望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听到他的話,李格雪的手緩緩的從他的身上落下,再也沒有什麼話比于軍所說的更傷人。
「大哥,你太過份了。」薛東文憤怒的扶著李格雪,「媽有高血壓,你還這麼傷她的心。從我懂事開始她和爸就不停的為你的事煩惱,而你竟然……」
「不要說了!」薛雨同打斷薛東文的話,「現在,他是什麼都听不進去的。」
「可是──」薛東文不情願的閉上了嘴。
于軍沒有片刻的遲疑,徑自拉著一旁木然的段雲離去,他只想帶著自己的妻子離開這一團亂。
※※※
「雖然我已經跟妳解釋過一切,但是,還是很抱歉,讓妳看到那麼難堪的一面。」于軍和段雲一直沉默著直到進門。最後,于軍打破沉默,對她說道。
段雲如夢初醒般的看著于軍,「我遇到過比這更難堪的事。」她聳著肩,不在乎的說。她提醒著他,她對他投懷送抱的事。
他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臉,「妳不是答應要原諒我了嗎?」
「我是原諒了你,但不代表我認同了你的種種作為,你跟你家人之間的問題,應該……」
「全世界,我的家人只有一個,」于軍輕點了下她的鼻頭,「就是妳!我可不認為我跟妳之間有出現任何問題,當然除了這幾天妳跟我鬧別扭以外。」
「不要跟我打哈哈!」她的口氣有些不悅的說道,「別指望你這麼說,我就會忘了剛才的事。」
「妳何必要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推?」于軍企圖將她的不悅給壓下,「反正他們對我們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所以妳就別煩了。」
「我再說一次,」段雲不接受他的說法,依然堅持道︰「我試圖讓你去認清你現在的作為是錯的,而且你才是把自己推向死胡同的人。」
他收回自己的手,思索了一會兒,再次開口,口氣顯得有些冷淡,「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談到類似的問題。」
對他的固執,她幾乎氣得想要跳腳,「刑于軍,你……」
「妳叫我刑于軍!」
「啊?」對這天外飛來一筆,段雲一愣。
「妳叫我刑于軍。」他理所當然的說道,「我不姓薛。」
「你──」她放棄似的吸了口氣,「你真的是無理取鬧。」
段雲火大的轉身回房,對現在的情況充滿了無力感。她心中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要盡早解決,不然這事一定會成為兩人相處的陰影。
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于軍解釋她心中的不安?她也知道以于軍的個性,他可能根本不將她的擔心當成一回事。
第九章
「還在生氣嗎?」
結婚後的這幾晚,于軍和段雲兩人都分開睡。她還以為今晚的情況應該是比照辦理,卻沒想到正當她輾轉難眠之際,他輕聲的進房坐在她的身旁。
段雲的頭在枕頭上搖了搖。
「沒有?」于軍的聲音里有著笑意,「我可不相信,妳的脾氣雖然還不壞,但也絕對稱不上溫柔。一不稱妳的意,妳不是就會發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