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看到來福吞下的美國牛肉,她就大約知道她的薪水去哪里了。
「脾氣真差,難怪沒人敢要妳。」唐耿搖搖頭,嘆口氣,「我以為妳在我家吃了幾年米,最起碼也能培養出一半高貴的氣質,環境應該可以軟化一個人的劣根性,不是嗎?」
「很可惜,並沒有。」
「我看到了,嘖嘖……真是浪費了。」
「少爺,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有錯,我不以為少爺你說的是對的,少爺在改過自新之前,不也被人評為頑劣不堪嗎?」
「最起碼我有貴公子之稱。」
「那是別人瞎了眼才給你的封號。」她啐道。
「算了!不過呢,我這個人妳也知道的,除了同情心、愛心外,還有那種做資源回收的本事,可以把不要的東西給撿回家。」
他撈起在腳邊睡覺的來福,再一次驚嘆牠大的驚人,也許釉君得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撿了一只狗回來。
「所以呢……妳如果真沒人要的話,我可以勉強接受,就算做點善事,畢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呿,他剛才講的那些,她就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那根本只是他在自吹自擂而已。
唐耿的話,只有白痴才會當真。
「謝謝你喔,我想不用。」
「馬桶就是配馬桶蓋,而且我還不是普通的馬桶蓋,是瓖金瓖鑽的。」他帶著笑容譏誚道。
「是啊……」她咬牙切齒,「超級臭的大糞坑!」
「釉君,念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我給妳一個良心的建議。」唐耿沉重的搖著頭。
「什麼?」她無所謂的問,反正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講話不要這麼粗魯,留一點給別人探听,免得到時真的嫁不出去。」
「謝謝喔!」真不曉得他為什麼這麼閑,總愛說一些有的沒的來損她。
順手打開了冰箱,釉君拿出了兩個隻果,切了一盤。
「少爺,水果來了。」
他只看了一眼,「沒有削皮,不吃。」
真是偷懶,連削個皮都沒有,不及格的管家。
「什麼--」唐耿竟然過分成這樣,還要求要削皮,他不知道幫他切個水果,他就應該要謝天謝地了嗎?
「我記得徐媽都處理的很干淨。」
「我媽是我媽,她是個專職的管家,我不是!」
「那妳就真的得好好學習了。」
他示意釉君將刀子拿來,坐起身,拿著水果刀,手法俐落,果皮瞬間全部削光。
釉君看的有點傻眼,他拿刀子就像在拿筆一樣,不過……想想也是,她還記得唐耿以前是不良少年嘛,一把水果刀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他拿了一塊隻果給來福,「畜牲,快吃!要不是你走了什麼好運,一輩子也吃不到這麼好的隻果。」
「少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牠畜牲了?牠有名字,叫來福。」
「我覺得畜牲這個名字挺好的,妳瞧!牠不也挺適應的嗎?」
「你何不干脆叫牠狗?」
「通俗、粗鄙,一點意思也沒有。」畜牲還好听得多。
冷靜、冷靜,別再和他扯一堆有的沒有的,像他這種「上流社會」的「下等人」的邏輯,她絕對一輩子也無法理解。
「我看妳的表情就知道妳在罵我,不過我向來寬宏大量,不與女人計較。」
有釉君在身旁的感覺真不錯。
在這只畜牲還沒來之前,這里只是供他休息、過夜的地方,他對這里並沒有任何的感情在。
這里的高級家具他也沒怎麼在使用,只是冷冰冰的當裝飾品來欣賞,以及告訴來訪的人,這里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偶爾訪客需要時,還能適時的發揮它們的功用。
可,釉君來了之後就不一樣了,冰箱開始會開開關關,高級音響也偶爾會轉動……這個地方不再靜寂。
他還記得釉君第一次打開冰箱時,對著里頭只冰了兩瓶烏龍茶感到皺眉,直念著真是浪費,每個月付的電錢不知道可以買幾打的烏龍茶了。
他當時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是在心里頭譏笑她是貧窮人的心態。
可現在……冰箱有一半是滿的,偶爾踫上釉君心情好,還有點心、正餐可以享用,感覺真的很好。
「我親愛的釉君,可以麻煩妳坐到這里來嗎?」他講的很正式,完全不像剛才這麼嘻嘻哈哈的。
他鄭重的態度,讓釉君乖乖的到他身旁坐下,見他拿出了一堆發票,她問道︰「這個是要做什麼的?」
「妳知道我們家人的習慣,是不讓人做白工吧?」見她點頭,他才又繼續的說下去,「妳心里頭一定有懷疑,妳每天上班上得這麼辛苦,還得在我這里待到九點才回去,這只畜……來福真的這麼會吃嗎?」
「是有點。」不過來福的食量她也看到了。
「妳在我這里當管家,一天工作兩個半小時,我一個月就算兩萬五給妳,這樣妳滿意嗎?」
「滿意。」可以說是非常滿意好嗎?與她正職的薪水不相上下,而且重點是,一天只要工作兩個半小時。
如果她是那種非常沒志氣的人,也許她會告訴唐耿,不然我白天的工作辭了,一天在這里工作八個小時,月領八萬如何?
可,她就不是這種厚臉皮的人。
「來福只是放在我這里,牠的主人還是妳,對吧?」
「沒錯。」她記得清清楚楚,他只願意提供住的地方而已,不過現在看來……來福認定的主人是唐耿。
「反正現在也無聊,妳九點才要回去,我們就來算算扣除牠一個月的花費,妳還可以拿多少回去好了,多少也補貼妳一點油錢。」
釉君這時才覺得唐耿像人,還有些微的人性在。
「牠兩個星期喝了十瓶的瑞穗鮮乳,住我這里一個星期就算兩千五好了,我們認識這麼久,所以算妳便宜一點;再過來是牛肉的部分,這兩個禮拜總共吃了八千四,就算妳八干好了……」
他是個大善人,全都便宜算了。
「所以這兩個星期的花費,總共是一萬三千五百,而我付給妳一個月兩萬五,就等于半個月一萬兩千五百,所以妳還得貼我一千塊。」
「什麼!」再怎麼好脾氣的人,現在都會拍桌跳起,「你在坑人啊?!」絕對是!唐耿一定是看她好欺負,所以才這麼坑她。
「而且,你自己說要提供住的地方,怎麼現在又跟我收住宿費?!」
來福,我真的會被你給害死!
「我指的提供住的地方是『寄住』,請妳搞清楚好嗎?而且一個星期才收妳兩千五,真的很便宜了。
外頭的狗美容院,寄住一天要三百,而且都是住狽籠,在我這里多好,空間大、燈光明亮,又有電視看、音樂听,睡的還足高級長毛地毯,我心血來潮還可以讓牠听听我拉大提琴……
妳知道的,有時狗是不能去一些比較高級的地方,在我這里不只物質上富裕,我相信來福連心靈上也受到燻陶。」
全都是他在說的!徐釉君握緊了拳頭,真的很想在他那張俊臉揮上幾拳。
他怎麼這麼小氣、這麼愛計較!與他每天的薪水比,這些費用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為什麼就是要和她計較這個?他不會覺得浪費時間嗎?釉君氣憤的在心里想著。
可,她不曉得的是,唐耿把欺負她當成一種樂趣,他就喜歡看她氣的兩頰紅紅、鼓鼓的樣子,
「我一天才收住宿費三百六,可妳想,我可是讓牠住的品質、吃的品質、用的品質……都好得不得了。」連沐浴乳也用最高級的,而且他還真的是個好人,沒同釉君要清潔用品的費用。
「哼,你過幾天該不會要跟我說,來福住在你這里還可以有SPA、泡澡、烤箱的享受吧?!」她冷嘲著,真的是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