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情睿意 第5頁

暗隱睿低垂著線條優美的狹長眼瞼,試圖遮掩住雙眸中幾欲沖泄而出的點點煞氣。

「老大,那你看咱們該怎麼辦?」一個滿臉橫肉的魁梧大漢皺著眉轉頭詢問另一個黑臉大漢。

「咱們一起上.輪番壓到她沒氣,看那丫頭還能拿咱們這十幾條漢子怎麼辦!」說著,劫匪頭子朝掌心吐了口唾液搓了搓手,就一馬當先地沖向前去。

煞氣,如火龍般自傅隱睿身上疾沖而出!

不可能和一個男扮女裝,且多看兩眼就要胃袋翻騰的人共乘一騎,也不可能讓撿飯兒去和那個怪男人同一馬背,傅隱睿自然是將撿飯兒抱上黑絲駒馬,安置在自己身前繼續接下來的路程。

「隱睿二師兄,你把他們全部倒吊在樹上,現在日頭這麼熾人,要不了半個時辰恐怕就會出人命,這樣子好嗎?」撿飯兒回頭看看那十幾個讓二師兄打得缺手斷腳,再捆成棕子般倒吊在樹上的攔路強盜,覺得有些不忍心。

師父雖然沒讓她扎過半刻馬步、比畫過一招半式,但年年歲歲在鐵猴山上見識師父和大師兄練武時的身手。再對照二師兄方才大氣不喘一口便辣手段的整治了十數個綠林盜匪,撿飯兒對自個兒師門武術的高低有了極深刻的了解。

「總好過再讓他們去打劫路人。況且,行走江湖攔路打劫算不得罕事,但是意圖欺陵婦女這等傷天害理的下作舉動,見了卻不能不管。」在他懷里伸著頭說話的撿飯兒,模樣怎地越瞧越覺得可愛?傅隱睿搖搖頭,勉強自己將目光調向馬頭。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行事規矩,況且傅隱睿出手雖重卻仍有所節制,這也算是為那批盜匪刀下的無辜亡魂稍稍出了點怨氣,所以撿飯兒便也不再繼續為那些強盜求情。

「隱睿二師兄,你瞧那粉衣姑……公子是不是真的受了傷呀?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好似很難受呢。」雖然心中好奇的不得了,但撿飯兒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喜歡的穿著裝扮,所以也不特意去詢問那個貌美男子為什麼要穿著姑娘家的繡裙在外行走。

「你沒見他方才還站得好好的,這還會有什麼傷痛?听你的話暫借他馬匹和我們同行到下一個市鎮去,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把頭往前看,別再去瞧他。」傅隱睿頭也不回的硬聲答道。

他將撿飯兒小小的頭顱扳向前,自己連瞟都不願意去瞟那個男扮女裝的怪男人一眼。

無奈事與願違。

那男子動作秀氣地輕輕踢了踢花騾馬,趨前靠近傅隱睿的黑絲駒馬,輕啟涂著粉紅色胭脂的嘴唇嬌聲說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請問思公貴姓大名?」

暗隱睿向來耳聞數里的听力似乎突然失靈一般,就只顧著專心一意地策馬前行,眼楮連瞄都沒多瞄旁邊一眼。

撿飯兒瞧那男子眼巴巴地望著傅隱睿,期待著傅隱睿回答他的話,心頭一軟,便輕輕地拉了拉傅隱睿的衣袖,想要提醒他回句話,卻換來了傅隱睿的含怒瞪視,暗示著要她別多事。

見傅隱睿不合作,撿飯兒只得硬著頭皮自行開口。

「救了你的這位公子是我的二師兄,姓傅名隱睿。這位姑……公……呃……」她努力地搜尋著合宜的字眼,但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去稱呼眼前這個穿著姑娘家的繡裙卻不是個姑娘家的男子。喚他公子嘛,與他現下的裝扮不合襯;喚他姑娘嘛,根本就不是件正確的事.所以她只好憨憨地傻笑起來、

「我姓公冶名羽鵡,喚我羽羽或者是鵡鵡都是可以的。」粉衣男子對撿飯兒的友善顯現出一臉如釋重負的感激神色,只是他掩也掩不住欽慕的目光,仍是不時偷偷地柱博隱睿臉上瞟去。

這……這個汁麼公冶羽羽、鵡鵡的,該不會是對同為男子的隱睿二師兄產生了愛慕之心吧?那神色簡直就像個目不轉楮盯著心上人瞧的姑娘嘛!撿飯兒不知道自已是該錯愕還是該嘆氣,只好佯裝不知情地繼續和公冶羽鵡閑聊著。

「公冶?請問你和風吠山莊的公冶行鳴老爺子是……」撿飯兒乍然听到「公冶」二字時!倒還沒有聯想起什麼,是傅隱睿一雙圍著她身子握韁的手緊了一緊,這才讓她忽然警覺。

才經過短短時光的相處,她和傅隱睿之間就莫名地建立起微妙的默契。

「公冶行鳴是我的伯父,這一趟出門,我就是要趕去鳳吹山莊給他老人家賀壽的。」公冶羽鵡微微笑開那張比姑娘家還秀麗的臉。只是經過之前慌亂的疲憊折騰,胡碴子更是青森森的竄布在他秀氣的下巴上。

「隱睿二師兄,他正巧和我們同……哎呀!」撿飯兒本是開心地要說公治羽鵡和他們同路,正好可以結伴同行,不料卻被傅隱睿以手臂使勁攔腰一環,使她差點就喘不過氣地中斷了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這回我伯父的六十大壽,我本來是不想去喝那杯祝壽酒的,因為今年鳳吹山莊可是凶險重重哪,你們可知道是為了什麼嗎?」公治羽鵡以略微揚高的音調加上聳動的字眼,想借此引起博隱睿的注意。

可惜,傅隱睿讓公治羽鵡失望了。

傍面子答腔的人是撿飯兒,她有些感興趣地問道︰「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呀,听說我伯父有個仇家的女兒.要在今年他老人家壽辰的時候,上鳳吹山莊去報殺父滅門之仇呢!也听說那仇家之女日夜苦練絕世神功十幾年,就是為了這一天呢!」

「咳、咳……」撿飯兒突地一口氣沒順好,嗆咳了起來。

暗隱睿大掌輕輕地拍撫著撿飯兒的後背替她順氣,終于也對公治羽鵡開了口,但眼光飄來飄去不願太過仔細看著他的臉。「請問這‘听說’是由何而來?可有听聞公治老爺子那仇家之女是何姓氏?是何名號?」

鮑治羽鵡開心的露出嫣麗笑顏回答道︰「是我伯父的至交好友雲丫老人飛鴿傳書到鳳吹山莊,說是那尋上門的仇家之女性簡,名喚泛兒。」

雲丫老人?這不是師父在江湖上的名號嗎?

「咳、咳、咳!」撿飯兒嗆咳得益發劇烈,整張小臉都紅了。

「喝點水潤潤喉。」傅隱睿由馬背上的行李取下牛皮水囊,旋開栓子遞予撿飯兒,唇角同時泛起一絲苦笑。

唉!慫恿徒兒去向自己的師弟報仇,再緊急飛鴿傳書通知師弟會有仇家上門,師父這一著棋到底是怎麼下的?他是一方面想要砥礪徒兒莫忘家仇,另一方面又要顧及同門情誼嗎?

接過牛皮水囊,撿飯兒點頭謝過後便灌了一大口水,好將梗在喉頭的緊張也一並咽下。

「算算時候,我堂兄應該也快順著官道來與我會合了。我們堂兄弟倆打算在簡泛兒上鳳吹山莊前先攔下她,問她個仔細、探她個明白,省得她真上了鳳吹山莊去擾亂我伯父的壽宴。」公冶羽鵡話一說完,突地想到了什麼,有些遲疑地囁嚅問道︰「方才听恩公喚這位姑娘的名兒好像就是……簡泛兒?」

瞧著那已經不咳的撿飯兒用一雙初生小鹿似的瞳眸怯怯地望著他,公冶羽鵡心里頭竟有些戒備地等待著回答。

「呃……我……我就是簡泛兒。」撿飯兒老實地點頭承認。

微皺起一雙斜飛入鬃的劍眉,傅隱睿再一次為了撿飯兒的沖動莽撞感到懊惱,但她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他也只好莫可奈何地保持沉默。

「啊?」公冶羽鵡訝異得合不攏那張唇形優美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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