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歐陽珠兒關到豬圈,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她出來!」
「你敢!」歐陽珠兒大叫。
申屠頊莆大笑著沒有回話,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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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申屠少……爺,求求……求你……」渺渺全身顫抖著,攔住好不容易才遇見的申屠頊莆。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來。」申屠頊莆懶懶的看著眼前瘦弱得恐怕他吹口氣就要飄走的人。
「奴……奴婢……渺渺。」渺渺結結巴巴的回答。
「你這丫頭膽子可真不小,你可知道從沒有人敢攔我的路?因為攔我路的人,現在都已經是死人。」申屠頊莆漾開笑顏,吐出冰珠子似的話語。
「奴婢……求……求少爺,放……放過我們家……小姐。」渺渺嚇得癱坐在地上,卻仍不忘記要替歐陽珠兒求情。
「小姐?那個現在和豬仔爭著吃餿水的歐陽珠兒嗎?」
申屠頊莆俯看著小臉嚇得青白的渺渺,發現這丫頭清麗無比,氣質不遜于他所欣賞的于沁沁,只是膽子大小,不像于沁沁那麼冷靜淡然。
「是……求求……申屠少爺。」渺渺趕緊跪伏在地不停磕頭。
渺渺一下一下磕著,磕得她頭昏眼花、眼冒金星,但未听到申屠頊莆的應允,她仍是不斷地以額頭撞擊石板地面。
「做啥?磕傻了頭,要在鴆花島上吃閑飯嗎?」申屠頊莆在渺渺磕了幾十下後,將足尖伸到她的頭與地板之間。
只見他月牙色的鞋尖因頂住渺渺額際而染了一攤怒紅。
「你弄髒我的鞋,那你也真是該死了。」申屠頊莆蹲,用食指頂著渺渺小巧精致的下巴,抬起她血流滿面的蒼白小臉。
「對……對不起,奴婢幫……幫少爺洗……洗干淨。」渺渺低聲說。
「求……求少爺,放……放過我們家……小姐。」她的大眼開始失神渙散,但仍不忘苦苦哀求申屠頊莆。
來不及等到申屠頊莆的回答,渺渺就合上了眼簾,癱倒在地上。
申屠頊莆修長的食指讓渺渺的鮮血染紅了,他將沾了鮮血的手指含進嘴里舌忝了一口。
「真甜。」他若有所思的看看渺渺美麗的驗龐。
「你還沒幫我把鞋洗干淨哩。」隨手拍打了渺渺身上幾個穴道,他抱起她就往自己的藥居飄去,
「嘖!瘦得像只貓。」
鴆花島的奴僕全都震驚的睜大了眼。島主竟然不嫌髒的抱著渾身是血的丫頭?島主不是最討厭別人弄髒他身上的白衫嗎?他連殺人都不讓對方的血濺到身上半滴,而現在……
「申屠頊莆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齷齪骯髒污穢低賤下三濫無品德不識字不洗澡沒衛生吃大便豬狗不如人神共憤天誅地滅天殺的該死十萬次的王八蛋!快點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你!我要砍死你丟去喂狗!」
歐陽珠兒精神十足一字不頓的破口大罵。她雖然被申屠頊莆下令關在不許人送食的豬舍里,但是因為忠心的渺渺每晚都會偷偷送飯遞水給她,所以她並沒有顯現任何不濟,只除了……沾了—身豬仔的口水。
但是渺渺今天一直還不見人影,這讓歐陽珠兒開始感到心慌,有點擔心渺渺會扔下自己逃命去了。尤其渺渺膽子小得比麻雀還不如,對申屠頊莆更是怕得要命,她越想實在越是擔憂。
當鴆花島的幾個侍僕奉了申屠頊莆的命令,要來把歐陽珠兒改禁閉到別處時,听到她大氣不喘的罵了那麼一大串,著實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但他們也不得不佩服她,一個小泵娘被關在豬圈那麼多日了,還仍然斗志高昂,也算是了不起。
看見他們,歐陽珠兒高傲地道︰「哼!怕了吧!總算知道要放我出去了。」
「我們是要請姑娘到另一處舒服些的地方休息。」
「為什麼?申屠頊莆那臭家伙是良心發現了嗎?」
「這都要感謝你忠心的侍女。」
「渺渺?」
「是呀,若不是她以死向島主苦求,恐怕姑娘還不曉得要待在這里多久呢!」
「以死苦求?渺渺死了?」
「這……這個嘛……姑娘這邊請。」侍僕們不再接話,只請她移位。
歐陽珠兒讓渺渺的死訊嚇得身子一軟,乖乖地任憑鴆花島奴僕拖著走。
第二章
渺渺原本姓杜名叫阿芥,因為她的母親產下她前所吃的晚膳正是芥菜粥,所以就將她取了個「阿芥」的名字。
但是自從讓歐陽珠兒收為貼身婢女後,她便重新起了個名字。歐陽珠兒見她內向膽怯,動不動就讓雞毛蒜皮的小事驚嚇的流淚哭泣,直覺得她膽子簡直小得不像話,所以就喚她「渺渺」。
渺渺的生父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因為生性疏懶、嗜酒又愛賭,所以渺渺一家向來過得很是拮據困苦。
貧苦的生活讓渺渺的母親一直很不能接受,尤其對丈夫的愛賭嗜酒、動輒打罵。更是怨聲連連。
渺渺常常牽著弟弟妹妹們的小手,頂著寒風到林子里去挖山薯野菜果月復,而父親醉酒和輸睹後的怒氣打罵,渺渺更是首當其沖;這些都在渺渺的心底留下了晦暗的陰影。
在渺渺七歲那年,母親終于耐不住苦日子,拋下他們和一個鄰村的小伙子私奔了;後來听說日子依然過得不如意,其至讓那個小伙子賣到了窯子去。
而當年紀最小的弟弟和妹妹因為經年的饑餓和病弱相繼死去,也是渺渺一個人淚流滿面的咬緊牙根、挖著土坑埋了弟妹冰冷僵硬的小小身軀。
十歲的時候,渺渺讓父親以十兩銀子賣給妓館的鴇母,當晚就讓一個腦滿腸肥的戀童富商迫不及待地買下初夜。渺渺被富商的油膩大手嚇壞了,她死命掙扎之間隨手拿了只花瓶打破他的頭,顧不得被扯攔的衣裳,趁那富商抱頭號叫之時,連滾帶爬的逃出花館跑回家。
她將當時只有八歲的弟弟拉出門狂奔到大街上?悲苦交加之際,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恍惚之間,正巧讓和母親返鄉省親的歐陽珠兒乘坐的馬車紿撞傷了,歐陽珠兒覺得渺渺姐弟很是投緣,不顧母親反對,把他們姐弟給帶回了歐陽家。
七年來,渺渺和弟弟雖是為奴為僕,卻在歐陽家健康的成長。渺渺衷心地感念歐陽珠兒的恩澤,日夜告誡自己。要為歐陽珠兒奉獻一生的忠誠。
渺渺在十歲以前便深切懂得什麼是「死亡」和「背叛」,以及男人婬穢邪惡的本性,而將她由這一切暗黑泥沼中拉出來的,就是歐陽珠兒。
但弟弟妹妹冰冷的小小身軀、母親對子女的絕情背棄、父親無情的杖打鞭笞怒罵賤賣、花樓里富商婬穢蕩欲的嘴臉,卻讓渺渺每夜陷入無邊悲淒恐懼的黑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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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杜渺渺這瘦丫頭的小命還真不是普通的硬,父母弟妹都死得差不多了,她倒是還活得好好的。」申屠頊莆听完好友葛一俠所探得渺渺的身家背景後,笑笑地說道。
梆一俠沒答話,只是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申屠頊莆。他只年長申屠瑣莆三、四個月而已,是個身形高大魁梧的北地漢子。
他雙目深陷,發胡粗黑,方正不羈的臉上帶著剽悍之態,一頭墨黑長發只是隨意的拿條長布巾扎住並不若申屠頊莆梳理的斯文整齊。和申屠項莆斯文溫和、常帶笑意的形象一比,兩人簡直就是莽漢和文儒之別。
梆家世代與鴆花島島主友好,因此葛一俠和申屠頊莆可以說是一同長大的好兄弟。
疾書山莊大莊主宮破雷美麗的未婚妻子于沁沁,也曾經吸引過申屠頊莆的注意,不過他卻沒有要求去探她的背景,而這個杜渺渺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卻讓他堂堂北地霸主梟雄去挖她的祖宗八代,葛一俠自然對申屠頊莆的意圖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