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煩!」夏侯承勛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大哥,你說得不臉紅,我都替你臉紅了。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搶功勞為自己鋪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你怎麼有那個臉把話說得這麼好听啊?」
「三弟!」夏侯承敷怒拍石桌站了起來,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瞪著他。
「反正話那天我就說得很明白了,不、可、能!不管你們有什麼打算,都給我死了那個心,否則別怪我連最後一點顏面也不給你們留!我是不怕的,我十一歲就被你們逼出家門,對那個所謂的家,我完全沒有任何留戀!」夏侯承勛說著,眼神往不遠處的地方望去,那兒站著他的父親夏侯淳,還有他流著淚的母親。
這話,他也是說給父親听的。
「今天是我訂親的日子,你們若能笑臉以對,安分的出席,那麼我歡迎,如果還想動什麼不正心思,那就別怪我不給你們臉面,直接讓人把你們請離!還有,最好看緊你妻子的嘴,敢到沐晨面前說些有的沒的,我不介意讓她這輩子再也開不了口!」
「夏侯承勛!」夏侯承敷咬牙。
「相信我,我一定說到做到。」夏侯承勛眼神冰冷的直視著他。「而且非常期待,不信你可以試試。」
試試?夏侯承敷瞪著他忿忿不平。夏侯承勛是巴不得他們違了他的意,讓他有機會把他們丟出去!
這一轉身,才看見父母親都站在那里,那麼剛才他與三弟的談話……
「父親、母親。」夏侯承勛來到兩人面前。
「勛兒……」夏侯夫人憂傷的低喚。
夏侯承勛不想再听母親勸告的話語。他忍了、讓了,然後呢?
「兒子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就不陪父親母親了,兒子告退。」他恭敬的行禮告退,與他們擦身而過。
「嗚嗚……都是你,你還我勛兒!」他听見母親對著父親哭道。
案親沉默,然後母親也只是哭著。總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既然如此,就維持過去這些年來的相處模式,他每年過年回去一次,維持相處和睦的表象,他們也別貪心不足,這樣不就好了嗎?何必要逼他撕破臉呢?
用親情勒索他?呵,他們之間有那種東西嗎?
所以說,那個「家」啊!他唯一在意的也只剩祖父了。
他停下腳步,看著小徑前方那已略顯佝僂的身影,一會兒便走上前,伸手攙扶著祖父的手,兩人沉默的往他的院子走去。
進了院子,他親手燒水泡茶,拿出沐晨給的,說叫做「碧螺春」的茶葉,他知道祖父一定會喜歡。
「祖父,您嘗嘗這茶,這是您孫媳婦親手栽培的,保證滄瀾大陸獨有的,孫兒覺得您一定會喜歡。」
「嗯,味鮮生津,清香芬芳,湯綠水澈,葉底細勻女敕,好茶,好水。」夏侯康捧著茶杯,滿意的贊道。
「喜歡的話,孫兒把茶葉都讓人準備好,還有這水,沐晨說這可是靈泉水,經常喝能延年益壽,到時候裝幾桶祖父一起帶走。」
「承勛啊!你很好。」夏侯康說得肯定。「很好,祖父很高興,很驕傲。」
「祖父……」夏侯承勖頓感一陣鼻酸,八歲之後,他就從未哭過了。
「祖父早就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優秀,能夠飛得又高又遠,小小的安國侯府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只是有些人啊一葉障目,只看得到那小小的侯府,那時祖父就知道,總會有他們後悔的一天,果然啊!」
看著小孫子沉默的低著頭,夏侯康微微嘆了口氣。
「以後等祖父走了,那侯府你就別管了,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祖父,孫兒接您過來千岳山莊可好?」
「不了,祖父老了,也沒幾個年頭好活,就不折騰了。」夏侯康抬手模了模小孫子的頭,他真的很欣慰,至少有這個小孫子像他。他知道,就算小孫子現在說得再決絕,若侯府真的有難,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好了,今日就要訂親了,趕緊收拾收拾,別耽誤了時辰。」
第10章(1)
或許夏侯承勛的警告起了作用,也或許是夏侯康私下告誡過長子和長孫,不管原因是什麼,訂親儀式還算順利的結束了,其中雖說有些人犯了紅眼病,難免說幾句酸話,但瑕不掩瑜。
至少,在這之前,白沐晨都還算滿意。
是的,在「這」之前。
她無語的看著對她流眼淚的夏侯夫人,那幾位十六堂主的家眷們在儀式結束,又陪了她許久,等到今日主要戒備對象夏侯大少女乃女乃也和夏侯大少爺一起跟著夏侯家眾人離開之後,她們才告辭離去。
本以為沒事了,可誰也沒料到,會是夏侯夫人來了個回馬槍,又回頭來找她。
既然都回頭來找了,有什麼事就說吧!可夏侯夫人偏偏一句話也不說,就對著她一直抹眼淚,這是哭靈呢?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兒子訂親,不是治喪吧!
白沐晨心里其實知道,夏侯夫人這舉動是希望她主動開口關心。
也對,是個人都會主動開口關心一下,何況她身為人家準兒媳婦,現在正是討未來婆婆歡心之時,就更應該立刻上前嘯寒問暖才是,最好問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有什麼難題啊?她能不能幫上忙啊?」之類的。然後,對方就可以順著竿子往上爬,順勢提出他們的要求。
可她為什麼要?明知道來者不善。
且夏侯夫人還不是她婆婆,就算已經是了又如何?
她可不是真的古代小媳婦兒,逆來順受等著以後熬成婆後再虐待兒媳婦,只要大家互相尊重,你好我好大家好,她也不是不懂分寸、愛忤逆長輩的人。
若有所求,就擺正姿態來求,她或許真會考慮,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給他們一點好處未嘗不可。
可偏偏他們正途不用,總愛耍心眼,而她又不是專門讓人耍的,有配合的必要嗎?
「喏,滄溟,你說夏侯承勛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娘不見了?」白沐晨在心里和滄溟聊天。
「很快。」搶溟說。
「你怎麼知道?」白沐晨好奇了。
「十十。」
「喔,原來是暗十啊!他去通風報信了?」神識放出,沒有探到暗十的存在,想是通風報信去了。「去多久了?」
「十十走,主人,問。」
原來她開口問滄溟之前,暗十才剛離開嗎?還是滄溟厲害,方圓十里左右的動靜都在他的感知範圍里,不像她還要特意放出神識才能探知。
等等!那暗十不就才離開不久?唉,希望夏侯承勛他們還沒走得太遠。
或許是她一直沒有反應讓夏侯夫人不知何以為繼,抹眼淚的動作變得遲疑些,最後終于舍得看她一眼了。
「白姑娘……」夏侯夫人心里難以置信,她在這里哭得那麼傷心,勛兒這個未婚妻竟然一點都不關心她,這麼的鐵石心腸,怎麼能做夏侯家的媳婦兒?!
「嗯?咦?夏侯夫人的儀式結束了嗎?」
「什麼儀式?」夏侯夫人本來醞釀好的情緒被她這麼一攪,散了。
「咦?您剛剛那樣……不是一種特別儀式嗎?我看您那麼認真的……嗯,哭,還以為是夏侯家一種特有的儀式呢。」
「白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想法?」這個兒媳婦太奇怪了!
「您離開後又專程回來對著我哭,我以為這是夏侯家一種特殊的儀式,原來不是嗎?可如果不是,夏侯夫人怎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舉動呢?我不記得有做什麼或發生什麼能讓您哭得這麼傷心的事啊,這不是太奇怪了嗎?」白沐晨一臉無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