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堯那個家伙為了報父仇,一定會不惜用盡鎊種卑劣的手段,而要是她因此受到牽連,再次發生什麼意外,甚至是不幸殺害,那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為了保護她,為了讓她安然無恙,他只有咬牙承受椎心噬骨之苦,忍痛將她推離身邊。
即使她因此不諒解他,甚至是恨他,只要她能夠活得好好的,他也就沒有半句怨言了……
「說話啊!你悶不吭聲的當什麼悶葫蘆呀?」駱織衣氣極地抓了一只茶杯朝他扔了過去。
雷武靖俐落地閃過,那只茶杯就這麼直直地朝房門砸去,眼看就快砸在門上時,門卻突然打開了。
黑沐夜眼明手快地接住這個「暗器」,挑眉望著房里的陣仗。
他原本是要來瞧瞧駱織衣蘇醒之後的身體狀況,現在看來……雖然她的神色仍有些虛弱,但是從她的憤怒叫喊,以及扔擲茶杯的力道來看,顯然她的復元情況相當良好。
「怎麼回事!你們該不是打算要拆了‘玄冥城’吧!」
「沒什麼,只不過是我要把她給休了罷了,小事一樁。」雷武靖故作毫不在乎地說。
「休了?」黑沐夜有些詫異地望著他們。「你們是夫妻!」朋友一場,他竟然不知道雷武靖已經成親了。
望著眼前這對男女,黑沐夜不解地擰著濃眉。
從雷武靖將昏迷不醒的駱織衣送來的時候,臉上那焦慮凝重的神情來看,他對她的在乎絕對是無庸置疑的,但為什麼他卻反而在她救醒之後突然要休了她!
「本來的確是夫妻,但從現在開始不再是了。」雷武靖強忍心痛地說。
離開他之後,她可以依照最初的汁劃,到江南去投靠親戚,和跟在隨時有仇家找上門的他身邊相較之下,待在她的親戚家中,應該才是最安全無虞的選擇。
「你以為光是你一句‘不再是了’就算數了嗎?就算真的要休妻,也得要有個理由呀!」駱織衣瞪著他,拒絕被休得莫名其妙。
「像你這樣隨隨便便就中毒昏迷,還差點去向閻王爺報到的女人,我要來做什麼?」雷武靖擺出一副嫌她太累贅、太沒用的神態。
「你……你這個死蠻子,說這什麼鬼話?!」駱織衣簡直快氣炸了。「是你自己沒能力保護我,竟然還有臉怪罪到我頭上?」
雷武靖被刺到了痛處,黑眸深處掠過一絲痛楚。
他別開臉,故作不在乎地聳聳肩。「隨你怎麼說,總之我的心意已決,從現在開始,你已不再是我雷武靖的妻子!」
駱織衣的臉色一白,又氣又心痛地吼道︰「既然你要休了我,那干麼還大費周章地把我救活?」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面前而已。」雷武靖冷淡地說。
「你——你——」駱織衣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要休了我?」
「不管你再問幾次,答案都是一樣的—一沒錯,我就是要休了你。」雷武靖轉過身,像是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似的。
駱織衣眼底浮現一抹深刻的傷痛,有些賭氣地恨恨嚷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留在這里,當‘冥王’的小妾好了!」
黑沐夜聞言挑眉望向雷武靖,就見他抿緊了薄唇,像是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一會兒後,雷武靖以緊繃干啞的嗓音說道︰「既然你已不再是我的妻子了,你想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只要黑沐夜不反對,你想當他的妾就當吧!」
「你——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將來你就不要後悔!」駱織衣氣呼呼地轉身跑了出去。
「等一下,你想上哪兒去?」雷武靖在她的前腳剛跨出房門時,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管我要去哪里?我就是不想看見你!」駱織衣語帶哽咽地吼完後,砰的一聲摔上房門離開。
看著那扇被猛力摔上的房門,雷武靖原本強裝不在乎的表情,突然間變得沉郁駭人。
黑沐夜瞥了他一眼,語帶嘲諷地說︰「你們這對夫妻還真是喧賓奪主,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就擅自替我添了名小妾。」
黑沐夜的話,讓雷武靖的神情又更陰沉了幾分,然而他那臉色可一點兒也嚇不倒黑沐夜。
「像她那樣如花似玉的妻子,你一點兒也不會舍不得嗎?」
「如果舍不得的話,我就不會休了她。」雷武靖咬牙說道。
黑沐夜發出一聲不以為然的輕嗤,說道︰「本以為你的性情豪邁無偽,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坦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雷武靖皺緊了眉頭。
「你之所以會休了她,是怕會失去她吧!」
雷武靖先是一愕,接著眼底掠過一絲尷尬。在黑沐夜那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索性坦白承認。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干脆先主動放棄她,這行徑既矛盾又可笑吧?!」雷武靖有些自嘲地說。
只要她能夠好好地活著,他可以獨自承受不被諒解的苦楚,只要能夠保護她不受江令堯的暗算與刺殺,他什麼痛苦都可以咬牙承受……
***
「玄冥城」的大廳里,設下了盛大的筵席。
飲不盡的醇酒、享不完的佳肴,這是黑沐夜為了招待好友雷武靖而特地吩咐廚房準備的,除了兩個男人之外,月芽兒和駱織衣自然也在場。
原本應該是一場相當歡喜熱鬧的筵席,卻有兩個人的臉色不太對勁,一個是月芽兒,另一個自然就是雷武靖。而造成他們如此別扭的原因,全都是因為同一個人——駱織衣。
身為「玄冥城」的女主人,月芽兒自然被安排坐在黑沐夜身邊的位置,然而駱織衣卻也安排坐在黑沐夜的身旁。
月芽兒先是暗中打量著駱織衣,接著又瞥了雷武靖一眼,心里既不舒坦,又感到困惑不解。
這女子不是雷武靖帶來的嗎?不是雷武靖的妻子或是心上人嗎?為什麼她會坐在黑沐夜的身邊,對他再三地獻殷勤?
看著駱織衣熱絡親昵地替黑沐夜斟酒,月芽兒的心仿佛壓了塊大石,沉郁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了。
她端起杯子佯裝專心地喝茶,就是不想看見駱織衣服侍黑沐夜的畫面;而雷武靖的情況並不比月芽兒好,甚至還更糟!
這場筵席就只有他一個人被安排在客座,他的妻子此刻正坐在別的男人身旁,甚至還負責款待他。
眼前這情景是多麼的諷刺,偏偏他沒有資格向黑沐夜抗議些什麼。自從他說要休妻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那份權利。
可是,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倚偎在其他男人身邊,那簡直像是有人拿把刀在他心上不斷捅刺般的難受!
雷武靖在桌下握緊了拳頭,努力按捺著將駱織衣拉回身邊的沖動,甚至索性一逕地低頭飲酒,眼不見為淨。
然而,他雖然能不看,卻沒辦法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們之間的對話仍舊別無選擇地傳進了耳里。
在他拼命地借酒澆愁之際,听見了他心愛的女子用著嬌媚輕柔的嗓音,對著別的男人說話——
「從今以後,織衣就是您的妾了,您可別只顧著芽兒姊姊,也要多疼織衣幾分哪!」
駱織衣的話才剛說完,突然傳來「 當」一聲,原來是月芽兒手中的杯子突然掉落,在桌腳摔成了碎片。
黑沐夜轉過頭來,挑眉望著她。
「怎麼了?」
「沒……沒什麼……手不小心滑了一下……」月芽兒努力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心卻仍處于極度的震驚中。
黑沐夜要納妾?為什麼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這個駱織衣不是雷武靖的人嗎?為什麼她會變成黑沐夜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