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足天使 第22頁

「算了,現在沒空浪費時間!」米楓樺氣鼓鼓地說,「泠岫高燒不退,右臂手術不太成功,上臂肌膚現在發藍,醫生建議重新截肢,否則有生命危險。米兒,你覺得怎麼樣?」

天哪……米蘭的手心冒汗了,「我……我……關我什麼事?」她顫抖著說。

「不關你的事?!米蘭,在法律上,你還是魏泠岫的妻子!」米楓樺的聲音嚴厲起來了。

「別問我!我不知道!」米蘭「啪」的一下把電話合上了。

旁邊的苗大偉莫名其妙地望著米蘭,他小心翼翼地問︰「米米,沒有什麼事吧?你要不要回去?」

「不用!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米蘭一個勁地嚷著。

幾乎是馬上,手機又響了。米蘭看了看來電顯示,又是爺爺。她如避蛇蠍一般,把手機扔到車子里的另一頭,雙臂抱肩,劇烈地發著抖。

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可米蘭就是不接,但是她也不關機,就讓電話那麼響著。她怕接電話,卻又怕電話不響。如果電話不響了,是否就意味著魏泠岫已經……

于是,米蘭的手機響啊、響啊,一連響了8天。苗大偉開始嫌她的手機吵得慌,屢次要替她接電話,她不讓,把手機調成了震動。一旦手機震起來了,她就感到踏實點。

第九天開始,米蘭的手機不震了。這下,米蘭開始害怕了,為什麼他們不來電話了?魏泠岫還好嗎?是他已經好起來了,還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拼命地工作,逼著自己忘懷。然後,越是想忘,越是難忘。腳上的那串彩鑽腳鏈時刻都在提醒著她魏泠岫的存在;而魏泠岫的形象總是出現在她腦海里,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輕輕用那只右手執起她的手。

又過了7天,距離魏泠岫出事已經半個月了,米蘭已經陷入了絕望的狀態。手機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了。這天,她折騰了很久,想了半天,終于沖進了苗大偉的房間,抓著他的領口,瘋瘋癲癲地說︰「幫我打個電話!」

正躺在酒店舒適的床上看電視吃零食的苗大偉莫名其妙地問︰「打什麼電話?」

「我的電話!」米蘭猛地從口袋里取出手機,遞到了苗大偉的眼前,幾乎要打到他的臉上了。

「哇,米米,我是問,你要打到哪里去?」

米蘭瞬間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強硬的語氣變了,她小聲抽噎著,「幫我打個電話給我爺爺,問問他魏泠岫到底怎麼了。求求你,幫幫我……」

「呵呵……」苗大偉笑了。

「你笑什麼?」米蘭惱火地望著他。

「笑我未卜先知,提早替你把電話打了。」苗大偉得意洋洋地說,「自從你來這里的第一天,我每天都替你打個電話回香港問問魏先生的情況。放心吧,大概8天前,醫生說他的燒退了,雖然人還是很虛弱,不過,他的手臂是保住了。」

米蘭的第—反應是想哭——放聲大哭,可是她卻別別扭扭地笑了,笑得一臉眼淚,「壞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沒問啊。」苗大偉促狹地眨眨眼。

「你……」米蘭作勢要拍他的腦袋。

「哈哈,告訴你吧,我可是怕魏先生突然死了,你這家伙正常起來的時候追悔莫及,恨自己沒有及時回去,到時候找我撒氣怎麼辦?」

米蘭又罵又笑,追著苗大偉就打。

「哈哈……」苗大偉躲閃了一陣,溫和地說,「米米,說真的,你不應該來上海的,現在是他最需要你的時候。」

「可……可我害怕看到他沒有手的模樣!我更害怕看到醫生用白布單遮住他的臉!」米蘭的小嘴扁了扁,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苗大偉愣廠一下,搖了搖頭,「女人啊……」

「嗚嗚,怎麼辦,大偉,我忽然很想去看他了,鳴嗚……」米蘭放聲大哭。

「女人啊……」苗大偉的頭搖得更厲害了。;米蘭一邊擦著眼淚鼻涕一邊拿起了房間里的電話,「喂,請問晚上還有沒有到香港的飛機?還有啊,那最快的一班還有機位嗎……」

「唉,女人!」苗大偉瞠目結舌。

凌晨三點多,米蘭回到了香港。

機場外,她截住一輛計程車。現在天都沒亮,醫院是進不去了,還是先回家吧。她把地址告訴了司機,就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這半個月,她沒有一天晚上能安然熟睡的。

「小姐,到了!」司機叫著。

米蘭睜開了眼楮。打開車門,一陣海風吹來,她的睡意頓時被趕跑了不少。

「司機,你為什麼載我來這里啊?」米蘭驚訝地問。

「小姐,是你自己說要來淺水灣的。」司機一頭霧水。

「是我說的嗎……」米蘭仔細回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真是見鬼了,她居然迷迷糊糊地把魏泠岫的別墅當成是自己的家。

「小姐,你還沒給車錢。」司機提醒著米蘭。

「哦……」米蘭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你再載我到……」她一邊說手指一邊下意識地模著手提包里的鑰匙。

對了,之前忘了把魏泠岫別墅的鑰匙還給他,現在別墅的鑰匙還在自己身上。驀地,米蘭改變主意了。她取出車錢,給了司機,提著自己的行李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別墅漆黑一片,老李應該是在醫院里照顧魏泠岫吧。米蘭在黑暗里環顧著別墅,—種久違的親切感油然而生。她沒有開燈,隨手把行李扔在地,順著樓梯走到了臥室。

臥室門一擰就開了,由于窗簾的緣故,房間里更黑,還有著一股淡淡的不知是什麼的味道。也許是太久沒人住,老李又沒空打掃吧。米蘭—點也不介意。她憑著印象,模索著走到床的右邊——她常睡的那一側,和衣躺下。

頓時,安逸感包裹著她全身,她似乎可以感覺到躺在她身邊的魏泠岫的氣息。米蘭笑了,她合上眼楮,左手下意識地向左伸展著……

左手突然觸模到了什麼,米蘭猛地睜開了眼楮。床上躺著—個人!

「什麼人?!」她嚴厲地叫著,迅速打開了台燈。

舒適的水床左側,一個睡眼惺忪的男人眯縫著被燈光照花了的眼楮,迷迷糊糊地看著米蘭。

米蘭呆了兩秒鐘。倏地,她尖叫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里?」

「你怎麼在這里?」

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同時響了起來。

「哎呀,你別問我啊,先回答我!你不是應該在醫院的嗎?你跑回來干什麼?傷口惡化了怎麼辦?快點回去……」米蘭連珠炮似的發作了。

床上的男人——魏泠岫輕聲說︰「我回來好多天了,醫生也同意的。在醫院里我睡不好。」

「你……你怎麼這麼任性啊!」米蘭月兌口而出。她膽怯地掃了一眼魏泠岫的右手,「它……它還在……」她沒頭沒腦地說。

魏泠岫順著她的目光,總算領悟到她的意思。他淡淡地笑了,「它一直都在。」

魏泠岫的聲音很輕,應該是重傷後身體虛弱的緣故吧;米蘭現在也弄清楚了剛才她聞到房間里的那股說不出的氣味其實是魏泠岫身上的藥味。借著燈光,她細細打量著魏泠岫的臉︰即使是橘紅色的燈光都不能為他的臉頰增添一點血色,魏泠岫還是那麼蒼白,她幾乎都可以看見他皮膚下的血管了;他的眉宇間有著無法掩飾的倦意與病容,雙目下有著兩抹青暈,眼角輕輕耷拉著,沒有什麼神采……

此刻的他,看起來很脆弱。看著看著,米蘭的鼻子發酸了。過去意氣風發、沉著冷靜的魏泠岫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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