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從妻(下) 第21頁

哼!葉夫人忍不住輕哼冷笑,親妹妹的婚禮就派個奴才過來湊興,這麼看不起葉家?可要知道,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她不會年年都幸運。

「快快迎接。」葉知瑾連聲道。

「老爺,您這是在做什麼,不過是個下人。」葉夫人滿臉輕鄙。

「那不是普通下人,是皇太後身邊的人。」他口氣嚴峻,表情凝重,狠狠瞪了妻子一眼,她這才不甘不願地打起精神。

兩夫妻轉身迎了出去,嚴嬤嬤看見來人,面上沒有幾分恭敬,只是冷冷地端起態度,說道︰「屏退下人,進屋里談。」

葉夫人見對方沒有帶禮物上門,心里已經夠不滿,嚴嬤嬤又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簡直是火上添油,惹得她臉色鐵青。

葉知瑾卻是畢恭畢敬,把嚴嬤嬤的話當懿旨,飛快把下人全支到外面。

嚴嬤嬤壓根不理會葉夫人的態度,冷聲對葉知瑾道︰「王妃剛得到消息,讓我來提醒葉大人一聲,盡快把蕭家的婚事給退了。」

把蕭家的婚事退了?她以為自己是天皇老子嗎,人人都要听她?那賤丫頭也未免太把自己當成一號人物。

「德王妃說的是哪一國的笑話呢,花轎已經到大街上,說不定這會兒都抬進蕭家大門了,板上釘釘的事兒,哪還能退?」她冷言冷語諷刺道。

「王妃說的是不是笑話,葉夫人先听完,再做評斷吧。」

葉知瑾瞪了妻子一眼,暗斥一聲,「多嘴。」接著連忙轉身,請嚴嬤嬤坐下。

嚴嬤嬤入座,緩聲道︰「蕭易禮是左氏黨羽,已經被三皇子派人擊斃,棺材很快就送進蕭家大門,許是花轎上門,迎接葉姑娘的不是紅綢紅燈,而是素服白幡。蕭府這幾天就會被抄了,最快三天、最慢五天,如果葉府不想被牽扯進去的話,還是退親得好,盡快與蕭家切割得一干二淨,才是聰明做法。」

「此事是真是假?」葉夫人難掩驚訝,哪有這種事?定是胡說八道、栽贓陷禍,葉霜想必是看不得霓兒過好日子。

「不信嗎?葉夫人盡避派人往蕭家走一趟,便可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只不過……倘若葉姑娘已經進了蕭府大門,對不住,往後別怪王妃心狠,與葉家斷絕關系,出嫁從夫,王妃可不能為了娘家,害了丈夫。」

葉知瑾急道︰「我明白了,多謝嚴嬤嬤提醒,我立刻派人讓花轎轉回葉府。」

「嗯,別把事情弄得無法收拾,屆時王妃幫不了忙,別怨王妃心狠。」嚴嬤嬤落下話,轉身離開,一刻也不肯多留。

葉夫人還在猶豫著,葉知瑾已經派人出門阻攔花轎。

葉夫人越想越不對,急急扯住丈夫的衣袖,說道︰「嚴嬤嬤會不會是誆咱們的?說不得是葉霜那死丫頭見不得霓兒好。」

「你就這麼點心思?這種事能騙嗎?如果不是事實,哪來的棺材,蕭家好不容易能娶咱們霓兒進門,會觸自己霉頭,在這個大好日子掛起白幡?你也別閑著,把禮單拿出來,嫁妝一抬回府,馬上把蕭府送來的聘禮全挑撿出來,送回去蕭府。」

「為什麼要送回去?如果蕭易禮真的死了,蕭府自會亂成一團,哪還會在乎聘禮?就算聘禮送回去,皇帝抄家,還不是沒入國庫,蕭家也得不了好,不如就……」

「你腦子灌水了嗎,這種渾話也講得出來!現在不是蕭家要不要這些聘禮,是咱們要不要與蕭家斷得干干淨淨。不管消息是從皇太後還是德王爺那邊透出來的,都意味著上頭在看葉府的態度,只要我有一點搖擺不定,我這官兒是做到盡頭了,丟官是小事,要是像左氏那樣,弄到滿門抄斬,可就熱鬧啦。」葉知瑾說完,一甩袖,徑自出門忙去了。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葉夫人呆站在原地,回想左氏一族滿門抄斬、血流成河的畫面,脖子泛起一陣涼意,縮了縮身子。

錢重要、命更重要!她趕緊進屋,去把禮單給翻出來。

第十三章生死都是你的人(1)

葉雪還是忍不住來了。

來干什麼呢?來看他的婚禮?看他在馬背上的英姿?親自對他說聲恭喜,然後問他一句︰「以後還是朋友?」

她不會做這種事的,她是驕傲無比的葉雪,從不乞求感情。

但是她為什麼而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混在人群里,這是她第二次參觀別人的迎親隊伍。

第一次,帶著新鮮好奇探索的心情。

第二次……是什麼心情呢?好怪,連她自己也模不清。

好像酸的盈的苦的辣的……所有讓人不愉快的感覺都攪和在一起,變成一桶又濃又腥臭的湯汁,然後有一只不知名的手,掐著她的鼻子,逼她把這桶湯汁給吞進肚子里。

她想吐,可是那湯上不來、下不去,只在喉間糾結翻騰,一次次撥動著她的中樞神經,讓她的呼吸不順暢、讓她的胸口疼痛,讓她終于理解,萬蟻鑽心、痛不欲生是什麼感受。

「蕭府竟能與官家聯姻?祖宗墳上冒青煙啦。」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大叔對著身邊的同伴說道。

「可不是,看來蕭家要發達了,許是這兩年就能當上皇商。」青衫男子回答,眼底有著說不盡的羨慕,如果這份好運落在自己頭上就好。

「誰想得到,仟性紈褲的蕭三公子,竟會這麼成才。」

「不過娶個老婆,就算成才了?」青衫男子嗤的一聲笑出來。

「當然,誰家公子像他這麼能耐,能讓官家千金瞧上眼?何況還是葉家女呢,京城名聲最響亮的葉家姑娘。」大叔家也有閨女,就養不出人家那副樣兒。

「名聲這玩意兒能吃還是能喝啊,瞧你說成這樣。」

「葉家姑娘的名聲可不是道听涂說來的,葉夫人在女兒還小的時候就請最好師傅進府教導,听說她們一個個都是琴棋書畫樣樣通的才女,性子賢德貞淑,家家求娶呢,要不,皇太後能給葉家姑娘賜婚?」

「照你這麼說,葉雲姑娘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嫡女怎會委身做妾?」

「听說是出了點意外,被外男看見容貌,為此事,德王府還杖斃下人呢。由此可知,葉家姑娘家教好,光是被人看上兩眼,就算委屈也得下嫁。」

「別人家的事,咱們只看得見皮毛,肚子里怎麼回事,誰知道?」

「說的也是,不過蕭家這回是真發達了,婚事一成,和德王府攀上親……等等,這是在做什麼?」大叔突然指著蕭府大門。

傾听八卦的葉雪,視線隨著大叔的手,望向蕭家門口。

他們在做什麼?大喜的日子,怎能換上喪服?為什麼要把裝點大門的紅綢喜字除下?等等,蕭家發生什麼事了?

是最疼愛他的蕭老夫人還是蕭夫人?難道是……阿禮真的沒有回來,她們一根子繩子往上吊,用性命向阿禮抗議?

天,為什麼要這樣做,太殘忍了,她們會讓阿禮愧疚、痛恨自己一輩子啊!

她們非要這樣逼阿禮嗎?她們為什麼不能站在阿禮的立場想想,這場婚禮束縛的是阿禮的一生!

她無法想象,萬一阿禮回來,看見這幕……教他情何以堪。

此時此刻,她終于理解陸游、唐婉的無奈。

明明是恩愛情深,卻要落得恩終情斷,憾恨一生。澀意泛上,她為阿禮無比心疼,一個這麼好的男子,卻要落得……拳頭攥緊,指甲扎進掌心,阿禮的委屈漫上她的心。

待迎親隊伍接近蕭家大門,葉雪這才看清楚,坐在馬背上的男子不是阿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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