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來。」眼一翻,他壓著聲音說,「我是要妳走過來,不是要妳發出聲響告訴我妳在哪里。」
「是。」又不是模特兒走秀訓練,還八股的要她頂書走路,這男人是哪來的怪腳?她不滿的蠕動嘴角發泄著。
接下來,每跨l兩步,注意了書的平衡就會失了腳下的重心,接著書本就會不上道的從頭頂墜下,發出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聲響。
「初秘書,我開始要懷疑妳是不是女人,連雙高跟鞋都踩不了……」
丙然,她面容浮上倔強,拾起書本再度把書頂上了頭。
這個該下地獄的男人,總有一天她要把這雙高跟鞋踩在他臉上。
「我會馬上完成。」初家晴熾烈的眸光像在宣示,也是警告。
然而半個小時過去,還不見該坐在一旁的身影,呂承祚索性拿起另一本原文小說嗑了起來。
耳邊听聞鞋跟噠噠的聲響,要不就是書本墜地的聲音,此起彼落,未嘗不是一種另類新音樂。
忽地,回異于先前的聲調,一記砰然巨響傳出,還在玄關的初家晴以五體投地的膜拜姿態,穩穩的貼上冰涼的地板。
「喔……疼!」
「大小姐,請問這是定音鼓的聲音嗎?還是夏日驚雷?」轉眼間嗑了三分之一本書的呂承祚慵懶的問。
她咬牙切齒,「都不是。」語氣憤憤的。好疼,下巴都要歪了。
什麼定音鼓?他當她是表演打擊樂嗎?可惡至極的男人,她辛苦的走著,他竟還有那閑情逸致看起她的原文小說,當心她把高跟鞋往他臉上丟去。
「快點,手上的書都要看完了,還不見秘書走到我面前,妳總不會老是讓總經理等妳出現吧?」呂承祚戲謔的說。
「少煩,就快好了。」初家晴敷衍的應聲。
「嗯?初秘書,妳的回答很糟糕,請馬上改正。」
她虛張聲勢的揮舞著雙臂,低著聲狠很的回他一句,「是的,我知道了。」
他強忍著笑意,看來這丫頭要抓狂了,光是一雙鞋子就折騰了她一、兩個小時,要是她知道接下來的酷刑比這更勝幾分,那不發飆走人了?
看來他還是緩著點,別把人玩毛了。
噠噠的聲音再起,書本掉落的頻率漸漸減低,但是只聞聲響不見人來,當時針走到十二點的位置,她總算接近客廳的沙發了,就在她以為成功在望,疏忽了客廳幾吋的高度落差,一個重心不穩,又要跌向地板。
他難得好心的及時伸手扶她一把,「嘖嘖,功敗垂成,看來,要讓企鵝走得像天鵝,的確是有些難度。」
揶揄的說完,他漾著笑瞅著她。瞧,小紅帽的雙眼噴著火呢!
「晚了,我得睡覺去。」呂承祚悠閑的走向房間,臨進門前又回頭說︰「那本小說的劇情很緊湊,尤其有妳的節奏幫襯,還挺不錯看的。」
可惡的人消失在門的那端,初家晴雙腿發軟的瞪著門板,繼而轉頭瞪著桌上那本原文小說,再想想自己的狼狽,她當場氣得火冒三丈,眼眶都紅了。
好夢正酣,酸疼的腿還半掛在牆上,昨兒夜里,不服輸的初家晴硬是撐到凌晨兩點,就為了挑戰現代女性必備絕活,「踩高蹺」走路,就不信向來健步如飛的她會讓一雙鞋給打敗。
終于,在耐心告罄前一秒鐘,她順利的穿著高跟鞋、頂著書從玄關走到客廳,並極其優雅的坐上沙發。
而此刻夢中的她正囂張跋扈的把高跟鞋丟到呂承祚的臉上,耀武揚威著呢。
瞧他哭爹喊娘的模樣,報復的快感讓睡夢中的初家晴露出得意的笑容,渾然忘了雙腿的酸疼。
「欸、欸,把口水吸回去,真不知道妳是女的還是哪來的野男人。」呂承祚站在床邊冷冷的說。
「別吵,再吵我就用鞋跟戳瞎你……」呢喃的恐嚇後,她轉過頭去,又是一陣呼呼大睡,「呵呵……」看到夢中呂承祚的挫敗,她得意的頻頻笑著。
瞧她難看的睡姿,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喚著,「初家晴小姐。」
沒響應。
他再嘆了口氣,「初家晴,初秘書!」喊得驚天動地的。
床上的人似是受到驚嚇驟然翻身,沒能及時驚覺床沿距離,就這麼應聲跌落床下,趴臥在地板上。
「疼……」她睡眼惺忪的撫著受創的前額。
好不容易睜開眼,發現面前站著一雙腳,她順著往上看去,只見面色凝重的呂承祚居高臨下瞪著她,臉色比啥都還要難看。
「睡醒了嗎,初秘書?」他低聲的問。
初家晴趕緊撐起上身,呆坐在地板上,好半晌才回神,「你、你怎麼在這里?」她抓抓亂翹的頭發。
「怎麼,那夢作得可好?都夢見啥?」他咧開嘴好言的問。
她吐吐舌頭,「挺有趣的夢,你一定不敢相信,我把高跟鞋丟到你臉上呢!呵呵……」
犀利目光掃來,頓時空氣一冷,她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止住笑,緊咬著手指不發一語。
「怎麼不說了?我很好奇呢!瞧妳睡得挺熟的,連作夢也會笑。說呀,怎麼不跟我分享一下妳都作什麼好夢?」他緩緩逼近她。
「沒、沒……沒有。」她慢慢往後挪移著身軀,不敢再多嘴。
「馬上梳洗換上套裝到客廳來。」他劈哩啪啦的交代著。
「喔。」她像個小媳婦兒似的。
「初家晴,警告妳,不要再讓我听到這個單音詞。」
聲音冷冷的竄入她耳朵,在耳膜激蕩著,初家晴沒敢吭聲,只能在心里祈求自己盡快恢復神智。
「初秘書,妳的回答呢?」呂承祚耐心幾乎告罄。
「是,我知道了。」
他退出她房間後,她戴上眼鏡往床頭的鬧鐘一瞧,眼楮倏地瞠大。
「什麼?才六點耶,人家昨夜兩點多才睡,怎麼六點又要起床?今天是星期日耶……」她懊惱的抓著頭發哀嚎。
朗聲呼喚從客廳傳來,「初秘書,五分鐘過去了。」聲音里有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是,我知道了。」她趕忙梳洗去。
其實她超想哭的,還以為這份工作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且還有學長擔待著,然而她的慶幸不過發了一丁點芽就夭折了。
這根本不是禮物,是天上扔下的原子彈,且堪稱是最大顆的,施予原子彈折磨的恰恰是她的學長。
看來,手足相殘的景象也不過如此吧!
很快的,初家晴頂著兔子眼來到客廳,「學長早。」那聲早她說得刻意,存心抗議他的折磨。
「從現在起請稱呼我呂特助。」
「是,我知道了。」這是第幾次這麼回答了?看來九官鳥之稱非她莫屬。
呂承祚攤開一大本卷宗,里頭不是什麼文件資料,而是滿滿的相片跟人名。
「哇,畢業紀念冊嗎?」她月兌口而出。
毫無疑問的,她得到他特有的白眼一記,只得縮到一旁的位子上,安分的雙手疊放在膝上,展現昨夜練習出來的優雅姿態。
「這是海棠企業海內外公司高階主管的名冊,還有目前密切往來的客戶名單,不多,約莫五百個人,是妳必須馬上記住的,」他將卷宗推到她面前,「其它的就慢慢來吧!」
她不敢置信的舉起手伸出五指,「五百人?!長相跟名字還要配合?你當我是三太子還是天上聖母?」
「初秘書,請注意妳的措辭。」他立刻又板起那高傲的死人臉,「我說過,妳的應答是基本禮節,我也說過,這是一份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妳沒忘吧?」
「沒有。」可是她很後悔。
「那麼現在開始,我一一為妳介紹妳未來的工作伙伴,別忘了妳該寫什麼、該記什麼。」呂承祚瞪著她那雙閑散的手。